陶荊彙報了自己的想法後,很快就得到了天子的首肯,開始摩拳擦掌,拿著治軍的態度開始折騰本地吏。
王遊知曉此事後,忍不住歎了口氣。
在戰場之內西夷已然打不過建平,論起在戰場之外的本事,就更加不如人。
目前駐紮在武安那的小皇帝流露出的態度很明顯,她不止是要打勝仗,在打完勝仗之後,還要重新整治丹台兩州,收攏此地民心。
王遊的幕僚疑惑道:“西夷人心從來不向著大周,朝廷想要壓製台州,就要靠在待這裡的中原人,小皇帝下手這樣狠,還沒打過來安城,就處置了一大批官吏,竟不怕這裡的大族生出二心來。”
王遊冷笑:“她有什麼可怕的?”
就像當日王遊靠著打仗,硬生生把家族從一個台州的普通豪強,抬舉成此地的實際統治者一樣,自門曲坡一役後,天子的威望也隨之水漲船高,她此前與勞氏兩個孩子見麵時,發覺那二人雖然咬牙切齒地痛恨朝廷,但對天子本人,也心懷畏懼。
——溫晏然以童子之齡踐祚,既無可靠朝臣輔佐,又無外家扶持,一年不到的時間裡,竟然打得西夷諸族戰栗不安,實在是可怖至極。
王遊每每想到天子,便有些豪氣頓消之意,她默然半晌,又召了幾位心腹進來,與對方密語一番,然後自己親自易服出門,去與勞氏黎氏串聯。
與此同時。
城內的某個角落中,扶何汸的使者正在與刺史府的下屬密謀。
就像朝廷打了勝仗後,皇帝的威信會隨之提高,西夷打了敗仗後,王遊的威信也逐步降低,而且本來起家就不正,自然不是所有下屬都能在逆境中保持住對主君的忠義之心,被扶何氏威逼利誘一番後,便開始為自身前程打算了起來。
*
距離來安城五裡的大營當中。
為了保證西夷各個家族能有充分的時間內訌,建平大軍在選擇駐紮地點時,便有意跟對方隔了一段距離,時不時送去幾封勸降的書信,除此之外,還按照天子的最新意見,有事沒事派幾隊騎兵到人城池下麵去耀武揚威,假裝攻城,然後撤走,使得對方心中慌亂。
在最開始那幾日,來安的軍隊確實被騷擾得疲憊不堪,不過王遊也是經驗豐富的宿將,很快便猜到建平那的打算,無論下方的騎兵如何鼓噪,都一樣置之不理。
越過來安,繼續往台州的方向走,下一座城市就是樂襄城,樂襄規模大,人口多,西夷的前軍駐紮在來安,後軍便在此地。
王遊因為州內的事情,需要暫時離開來安,帶著親隨衛兵們前往了樂襄。
她走得低調,卻依舊在第一時間便被鐘知微所察覺。
林中。
一位軍司馬欽佩道:“將軍深謀遠慮。”
鐘知微笑了笑,道:“並非是我深謀遠慮,而是陛下聖燭高照,咱們先給陶將軍傳信,請他將此事報給天子。”
他們如今並非是在來安城前,而是在來安與樂襄之前的密林中——鐘知微曾跟陶駕學過一些西夷土語,之前駐紮在武安城時,看天子研究本地風俗,也跟著學習過一些,如今變更服飾藏身在此,竟然沒被西夷方察覺。
早在數日之前,宋南樓已經抵達前線,鐘知微讓對方跟陶駕一起駐守,自己率領禁軍中的小股精銳,趁著來安那邊不再注意城下疑兵之計的空檔,悄悄繞過了哨崗,摸到後方,作為策應。
軍司馬壓低聲音:“王遊身邊甲士不多,咱們要不要趁機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