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一百章(1 / 2)

陳明巡視完後,在城樓中遠眺,留心觀察外界情況。

不知為何,遠處居然又有兵戈聲隱隱傳來,陳明正要派斥候出城探查,卻看見有人正坐在吊籃中被往上拉,她仔細一看,發現吊籃中的人居然是任飛鴻,心中不由微驚。

陳明立刻趕了過去,麵上帶著些無可奈何的克製之色,詢問:“……任待詔怎麼會忽然出城?”

如今的幾位同僚裡,師諸和在不演戲的情況下還是一個比較正常的世家子,至於任飛鴻,則經常讓陳明在心中感慨天子果然是一個唯才是舉、不拘小節的君主。

陳明拉著任飛鴻檢查了一下——萬一此人有所損傷,她事後又怎麼向建平交待?

任飛鴻:“在下無事,縱然有事,此地大局有師將軍主持,也不妨事。”

雖然受限於敵人水平,師諸和至今為止都沒表現出太多打仗方麵的才華,不過作為同僚跟下屬,任陳兩人都知對方做事頗有條理,而且賞罰分明,又不拘泥,作為部將跟軍司馬,她們對主官的期待也就這些了。

陳明:“任待詔可以派斥候出城。”

任飛鴻笑:“在下如今閒著也是閒著,而且隻派斥候過去,未必能得到可靠情報,不若親自走上一趟。”接著道,“我去外頭看了兩眼,竟是甘氏與葛氏又打了起來,而且是甘氏主動出擊。”

隨著葛氏而走的那批兵卒裡頭,本就有甘氏的一部分部曲,之前葛璞強攻甘氏鄔堡時,並未出動這批人馬,然而此刻甘趨帶人偷襲,葛氏沒有準備,那些部曲與舊主相對,果然立時嘩變。

而且因為要引軍向西伏擊建平大軍,葛璞離開之前,特地從盧嘉城外的山寨中取出了積攢的糧草,也被甘氏趁機一把火燃燒殆儘。

因為輜重被燒,後軍嘩變,葛璞一時間控製不住軍隊,她親自引兵往西逃竄,一路疾行,總算擺脫了甘氏的糾纏。

葛璞坐在馬上,狠狠一揚鞭。

此刻想來,她當時應該果斷回擊甘氏,而不是急著離開,隻是當時情況過於混亂,而且打那一仗又沒有好處,才選擇了回避,等發現損失過劇時,又已經失卻先機。

葛璞心中懊悔,此刻晨光微熹,冷風撲麵,更覺冰寒一片,有些懷疑自己往日滿腔抱負是對是錯,其實她又不是王遊那樣的宿將,缺乏指揮上萬兵馬的戰鬥經驗,如今初次上戰場,不說建立功業,隻要不表現得太差,也都算是合格了。

典無惡等人本來不該對葛璞等人有太大的期待,但一方麵是他們擔心派自己身邊人過去接手盧嘉城的兵馬,會招致本地豪強不滿,另一方麵其實也是的確缺少優秀的戰鬥人才。正常情況下,他們應該通過一場又一場的戰鬥,慢慢將人才提□□,但此刻大戰根本還未開始,典無惡隻能自己籌謀。

他雖然因為玄陽子的事情對皇帝心懷怨恨,實際也有些忌憚溫晏然的本事,知道皇帝平定西夷時,大膽采用新人為將,而且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頓時升起了一種“我們也能這麼試試”的錯覺。

可是溫晏然雖然定下了攻打西夷的大致策略,卻並未當真上前線指揮,她對自己極為了解,當時對著群臣說的那句“不通兵事,紙上談兵”也並非故作謙遜之詞,是以攻打西夷時負責落實命令的人是行軍經驗豐富的陶駕,至於鐘知微,陶荊,宋南樓這些真正的年輕人,要麼是早就有了多年禁軍工作經驗,同時又在景苑替皇帝練了一段時間的兵,要麼就是幼受庭訓,家學淵源,而且這些年輕人也是直到戰鬥中後期,才開始逐步自領一軍作戰。

葛璞強打精神,收拾手上的殘兵,發覺身邊能夠用來作戰的精銳兵馬隻剩六千,她在馬背上默然片刻,也不回頭,居然直接帶著騎兵向前奔馳,以雷霆之勢攻下了靠近建州的一座名叫津陽的小城。

——就像葛璞沒有足夠的作戰經驗一樣,津陽小城的縣令更沒有作戰經驗,發覺有人襲城時,心中連反抗的意圖都沒升起一絲,直覺卷起包袱準備逃竄,結果卻被早有準備的葛璞手下給輕易拿下。

葛璞冷冷看著那位縣令,覺得有此人做對比,貢氏族長死的也不算太過丟人。

葛羽表示佩服:“阿姊怎知咱們能將津陽城輕易攻下?”

葛璞:“當日建州與西夷作戰,丹州當地官吏多有棄職而去之人,既然丹州一地糜爛至此,那大周旁的地方,難道便會有什麼不同嗎?”

她早知那些主官裡多有無能之輩,若非如此,東部這邊也不敢輕易作亂。

不過津陽城雖然被攻克,但令他們惱怒的是,這座小城中並無多少存糧儲備,他們無法駐紮太久。

葛璞命令那個縣令寫了一封文書,說是津陽周圍有流匪出沒,就組織了民兵抵抗,然後又拿了公文,派人前去報訊,想試試看能不能騙過建平的隊伍。

被派去報訊的小隊乃是騎兵,他們趁夜而走,過了一天一夜,正好撞上了陶駕的前軍。

“……”

距離對方還有數裡之遙時,他們便感覺到大地在震動。

從建平中營調出的將士仿佛是一道黑色的洪流,向著東邊流淌而去,獵獵旌旗飄揚在上空,一眼竟看不到頭,騎兵小隊們在山坡上望去,隻覺心中一片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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