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找茬(1 / 2)

看著被自己連累的阿棠,溫青茵並沒有細究太多,忙站起來去扶阿棠。

穆昭朝還看太清聶峋的神色,就覺眼前一花,緊接著她就被四隻手扶了起來。

穆初元和溫青茵同時扶著她,同時問道:“沒事罷?”

穆昭朝並沒有摔到,她搖搖頭,緊接著去看給她當了肉墊的聶峋:“你沒事罷?有沒有磕到哪裡?”

他們背後有一個大石磨,剛剛為了護著穆大小姐,他後腰直接磕在了磨盤上。

“沒事,”他麵色不變,隻是盯著他:“沒磕到,大小姐沒事麼?”

穆昭朝在摔倒時,隱約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悶響,是骨肉磕碰到哪裡的聲音,偏偏他說沒事。

“我沒事。”穆昭朝有些不放心,眼神裡還帶著擔心和詢問。

但看聶峋這個樣子,她也清楚,就算真的有事,他也不會對她說實話。

不知道他到底在顧忌什麼,是怕麻煩,還是傷處不方便?

思及此,穆昭朝沒再追問他。

溫青茵歉疚地道:“對不起,都是我剛剛太不小心,連累了你。”

小陳將軍捂著下巴蹲在一邊,嗚嗚囔囔,吐字也不是很清楚:“就沒人、關心一下我麼?”

溫青茵腦袋直接撞在他下巴上,他當時正在繼續求他,下巴被這麼一撞,牙齒直接在舌尖狠狠咬了一口。

血腥味瞬間充滿口腔就算了,關鍵是——太疼了!

真的太疼了。

刀槍劍刺穿胳膊腿,他都沒皺過眉頭,但這樣的力度咬舌頭,他真的沒撐住。

他是用了全身力氣才把眼淚給憋了回去,可臉色卻維持不住了,還忍不住哼哼了兩聲。

聽他語氣不對,穆初元確定妹妹真的沒事這才沒好氣地去看陳覺。

“怎麼了?”穆初元蹲下來看著緊閉雙眼,眉心緊鎖,死死捂著嘴巴的陳覺。

“撞到下巴了?”他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

被陳覺本能地躲開。

穆初元眉心動了動:“我看看……”

又過了好一會兒,陳覺才睜開通紅的眼睛,鬆開手。

手心有點點血跡,穆初元舀了一瓢水給他,讓他漱口。

陳覺走到一旁,漱了口,麵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穆初元瞧他神色還好,不像有什麼事的樣子,皺著眉頭道:“怎麼冒冒失失的?還好沒事,萬一碰到哪呢?”

若不是阿嶺反應快直接用身體擋住,妹妹肯定得磕著。

陳覺也自知都是他的錯,他嘴角輕輕動了動,而後衝穆昭朝行了個禮,道歉:“都是我的錯,連累了昭朝妹妹和溫小姐,還望寬恕則個。”

聽他說話也還利索,穆昭朝也放心了些:“也沒什麼,以後注意就是。”

陳覺嗯了一聲,頗有些蔫。

香露沒討到,還差點把人給撞出事來,舌頭疼就算了,等晚上回府肯定要被兩個妹妹纏得頭疼,陳覺頓時覺得,中午吃的那一頓好吃的也不夠香了。

見小陳將軍精神不振,穆昭朝在心裡歎了口氣,正要開口……

“要不,”溫青茵也有些內疚,猶豫道:“我分給你一瓶罷,算是對剛剛不小心撞到你的賠禮道歉,實在是這幾瓶都許諾給彆人了,不能給你兩瓶。”

小陳將軍扯起嘴角,衝溫青茵笑笑:“不用了,本就是溫小姐先買下的,都是我的不是。”

溫青茵這下更內疚了:“沒關係的,我可以把……”

“你們彆爭了,”穆昭朝對小陳將軍道:“我自己留了兩瓶,等下都拿給你。”

又對溫青茵說道:“你本來就是都安排好的,就這樣,這個事就算過去了,誰都彆再提了。”

為了兩瓶香露,竟然還見血了——雖然是自己咬自己舌頭咬出來的血,還差點摔出事來,穆昭朝頗有些無奈。

也不知道聶峋到底怎麼樣了,她都還沒來得及細問。

小陳將軍和溫青茵聽到她這話,忙要拒絕……

“都不要說了,”穆昭朝無奈笑了笑:“兩瓶香露而已,不值當這麼折騰。”

說著她下巴點了下小陳將軍:“舌頭痛就先彆開口了,緩一會兒的。”

於是兩人隻好不說話了,院子裡一時間安靜的有些尷尬,尤其是溫青茵和陳覺,須臾,兩人突然轉頭看了對方一眼,想到剛剛的狼狽情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穆昭朝從屋裡把那兩瓶香露取出來,遞給小陳將軍:“喏。”

陳覺接過,正要道謝,穆昭朝笑吟吟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陳覺忙點頭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

見他話都不能正常說,穆昭朝蹙了蹙眉:“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罷。”

陳覺這才道:“唔、唔用,我沒事的。”

穆昭朝懷疑地看著她。

陳覺當即給她表演了一個舌燦蓮花,表演到一半被穆初元給打斷,抓著衣領帶到一邊:“不用管他,他沒事。”

穆昭朝哭笑不得。

溫青茵則是噗嗤笑出了聲。

這個小陳將軍,跟印象裡的那個人,差彆也太大了,誰能想到從來都以穩重謹慎著稱的小陳將軍,竟是個這樣有趣的人。

穆昭朝又皺眉看了看溫青茵:“你以後也得當心點,腦袋不痛麼?”

被穆昭朝這麼一提醒,溫青茵頓覺頭頂劇痛。

穆昭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明顯還很痛的小陳將軍,無奈搖頭:“先去歇一會兒罷,不舒服隨時跟我講。”

溫青茵唔唔著點頭,被丫鬟扶著去了亭子下歇著。

等把這兩人都安排妥了,穆昭朝這才轉身看向一直默默沒發出一點聲音的聶峋,小小聲問道:“撞到哪裡了?”

已經緩過那股疼勁的聶峋:“……”

穆昭朝直勾勾看著他:“我都聽到了!”

咚一聲,聽著就很疼。

還打算蒙混過去的聶峋,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半晌才道:“就撞了一下,沒撞到骨頭,真的沒事。”

穆昭朝一點兒都不信,眉眼也嚴肅起來。

見她認真了,聶峋忙又解釋道:“謝謝大小姐關心,但我真的沒事。”

這點疼,對他而言算不得什麼,斷骨削肉的疼他都習慣了,更彆說這種程度的疼了。

但穆大小姐語氣和眼睛裡的擔心,讓他整個人打從五臟六腑裡都透著股子暖意。

從來都沒有人這麼關心過他。

原來被人關心被人惦記著的感受,真的這麼好。

連軀體的疼痛都給消減了大半。

穆昭朝臉沉了下來:“你說不說實話?”

可能是她麵色太凝重,也可能是這邊氣氛太詭異,亭子下的人都抬頭朝這邊看過來。

穆初元稍稍遲疑了下,便快步從亭子走過來。

“交給我罷,”穆初元看了看聶峋,笑著對妹妹道:“你也歇會兒,喝點水緩一緩。”

雖然有聶峋擋了一下,沒摔到實處,到底還是受到了驚嚇。

穆昭朝想著聶峋也可能是磕到的地方比較私密,不好同她講,便隻得點了點頭,對哥哥道:“仔細檢查一下。”

穆初元笑著應下。

臨轉身,穆昭朝又神色複雜地看了聶峋一眼。

聶峋安安靜靜站在那兒,一句話不多說,見她又看過來,神色微頓,沒等他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穆昭朝已經移開了視線。

“等一會兒的。”穆昭朝對兩人丟下一句,直接進屋。

穆初元便和聶峋一起站在那兒等著。

捂著嘴緩解疼痛的陳覺,看了會兒,見穆初元被妹妹訓得跟個手下的兵似的,不禁在心裡嘖嘖。

她看了眼正在學著穆昭朝磨大麥苗的溫青茵,小小聲道:“昭朝妹妹好凶哦。”

溫青茵抬眼看他,秀氣的眉頭擰起:“凶?凶什麼?阿棠一點都不凶,那叫氣場強大!”

陳覺馬上應喝:“對對對,是氣場強大,我舌頭太疼了,腦子沒轉過來彎,說錯了,就是氣場強大,我是想誇她,嘴禿嚕了,還是溫小姐直中精髓。”

溫青茵秀氣的眉頭這才舒展,她也朝院子裡跟罰站似的站在那兒的兩人看了一眼,壓低了嗓音對小陳將軍說道:“你不覺得這樣的人,很有魅力麼?”

讓人不自覺想臣服。

她就可喜歡阿棠了!

也很欣賞她這樣的性格,反正她這輩子是成不了這樣的人了,隻能默默羨慕一下阿棠。

陳覺認真想了想,點頭:“確實。”

他也很欣賞穆昭朝,是那種不帶私人感情的欣賞,純粹欣賞她這個人。

聽到他這話,溫青茵笑了起來。

陳覺見她笑了,眼中有些莫名:“溫小姐笑什麼?”

溫青茵搖了搖頭:“沒什麼。”

話落,低著頭繼續磨大麥苗,一邊磨一邊樂。

陳覺兀自想了會兒,也笑了:“溫小姐不會是誤會什麼了罷?”

“沒有!”溫青茵一口否定:“小陳將軍不要自己亂想,我隻是覺得竟然會有男子,打從心底裡欣賞欽佩一個女子。”除了表哥,她還沒從彆人身上看到過呢。

陳覺笑了一聲:“溫小姐這麼說,是對這世間男子有偏見。”

溫青茵抬頭,挑眉看著他:“哦?”

陳覺認真道:“女子亦可有建樹,女子亦有傲骨,才華斐然的女子這世間亦有不少,這世間男子,也不全是迂腐蠢碌之輩。”

溫青茵盯著他看了會兒,樂不可支道:“小陳將軍這是在誇自己不是迂腐蠢碌之輩麼?”

陳覺愣了一下,而後吃吃笑個不停。

半晌,他才整理了下麵部表情,認真道:“啊……倒也可以這麼說罷。”

若是旁人這麼自負自大,溫青茵早在心裡翻白眼了,但小陳將軍她就是覺得他很坦蕩。

她沒再說什麼,舀了一碗青汁:“能喝麼?”

陳覺想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對溫青茵道:“能,等我一下。”

話落,他便起身,跑了。

沒多會兒就從外麵跑回來,手裡拿了一把麥秸稈,掐了一根最圓潤的,用水衝了下後,便放到碗裡,用麥秸稈吸著喝。

這樣既不會蟄到舌頭上的傷口,又能美滋滋地喝清甜的青汁,一舉兩得。

見溫青茵盯著他手裡的麥秸稈看,他又挑了個最圓潤光滑的,遞過去:“溫小姐也試試,這樣喝還挺有意思的。”

溫青茵確實躍躍欲試,她本想收斂些的,但看小陳將軍都這般了,她也沒再猶豫,接過來後學著小陳將軍剛剛的操作,也這樣吸著喝起來。

剛喝了一口,她就衝小陳將軍比了個大拇指:“才智多謀,了不起。”

還有這種用法呢,她都不知道。

陳覺倒也沒有攬功:“是跟昭朝妹妹學的,我哪懂這些呀,不過是有樣學樣。”

溫青茵不禁被他的坦蕩逗樂。

這邊,穆昭朝從屋裡取了一瓶活絡油,遞給了聶峋。

聶峋剛要說不用,上次她給的金瘡藥還沒怎麼用呢,就被穆昭朝一個眼神逼退:“拿著。”

眼神雖然很凶,但聶峋就是覺得心裡暖暖的,還喜歡這種感覺。

他接過:“多謝大小姐。”

穆昭朝沒再說什麼,示意他們趕緊去檢查,該上藥上藥,等回到亭子,就看到陳覺和溫青茵一人一根麥秸稈,正在美滋滋地喝大麥汁,不禁也樂了:“你們兩個倒是會享受。”

“阿棠也累了罷?”溫青茵給她舀了一碗,放了足量的蜂蜜,還扯了一根麥秸稈,清理好後遞過去:“這樣喝好有趣。”

香露拿到手了,也吃飽喝足的陳覺,這才想起另一件事來。

他看了看正在跟溫小姐小聲說著什麼的穆昭朝,猶豫了一會兒,不太確定要不要開口。

穆昭朝在第次察覺到陳覺的視線時,無奈抬頭看著他:“小陳將軍有話就說罷,這麼欲言又止,也太明顯了。”

陳覺:“……”

穆昭朝又道:“又想要香露?”

陳覺忙否認:“不是的,不是香露。”

“哦?”穆昭朝笑了:“那是什麼?我這個小莊子上還有什麼東西值得小陳將軍這麼惦記。”

陳覺撓了撓頭:“那我可說了啊。”

穆昭朝點頭:“說罷。”

陳覺不放心道:“你不會生氣罷?”

“當然不會,”穆昭朝詫異道:“好端端生氣做什麼,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說清楚不就好了?”

陳覺一想也是,便道:“就是莊子上菜,我可以幫我外祖家和姨母家分彆定一份麼,錢都照付。”

穆昭朝看著他,突然笑了:“當然可以了,小陳將軍一下給我帶來了兩單生意,我謝你還來不及呢,為何要生氣?”

陳覺這下放心了。

不過,穆昭朝又道:“一家隻能定一份,不管誰來定,隻要定了這家,以後就不能再定了。”

陳覺點頭:“我都知道的!這個昭朝妹妹可以放心。”

穆昭朝便讓丹若去把賬本拿過來,準備入冊。

一旁的溫青茵原本很詫異,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他們在說什麼。

菜,指的是阿棠菜地裡的那些菜麼?

她馬上也道:“阿棠,我、我可以定麼?”

穆昭朝看了她一眼,正要說話,溫青茵又道:“該怎樣就怎樣,我跟小陳將軍一樣,自己出錢,你可千萬要收我的錢啊!”

穆昭朝笑了。

溫青茵又道:“你要不收錢,那我以後都不敢來莊子找你玩了。”

自我約束強的人,是不能接受自己總占彆人的便宜。

尤其是好朋友的便宜。

因為他們清楚,這樣做的多了,會傷感情,時間久了,情分也就沒了。

“可以,”穆昭朝拿到賬冊給溫青茵看了一眼:“你要定什麼類型的?一個月,還是一年?”

溫青茵看到賬冊上,小陳將軍定的是一年,她忙道:“一年!”

莊子上菜那麼好吃,彆說一年,一輩子她都願意一直吃!

就是怕阿棠會不收,她就一年一年來定好了。

說著,趕緊從荷包裡把銀票掏出來:“錢我先付了!”免得阿棠忘了。

穆昭朝知道她什麼意思,也並沒有扭捏,很自然地把銀票收起來,先把溫青茵的份入賬,就接在小陳將軍下方開始記錄。

等穆昭朝把溫家的份入了賬冊,陳覺也掏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穆昭朝看了銀票一眼,奇怪地看他一眼。

陳覺:“我本來想多買一瓶香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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