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人心中惶恐不安,這樣詭異的能力,那個男人是妖怪嗎?
“是你要將我趕出秦家,那你也沒有資格再享受我母親的庇護。”秦朗說罷,他盤腿坐在陣法外,修長白皙的手指捏成法訣,一瞬後,有金絲從秦父身體中抽離,溫柔又緩慢地繞著秦朗飛了一圈,猶如母親的吻,溫暖又溫柔,秦朗也忍不住回應,喃喃念了聲,“媽媽……”
金色的絲線慢慢融進白玉中,上麵那滴血也消失不見。秦朗拿起玉,玉的光澤更加晶瑩,透著一層溫白的氣息。秦朗摸了摸玉,將手機揣進兜裡,這就打算抬步走了。
走到門口,秦朗頓住,回頭給那幾個驚魂未定的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忘了提醒你們了。你們給秦揚找的大師是個半吊子,能救秦揚的人要的價錢至少是一千萬,但是兩天後,秦氏就會破產了。到時候……千萬不要來求我,因為,求我我也不會救你們,嗬嗬。”
這兩個“嗬嗬”簡直刺耳至極。
秦朗走後,繼母第一句話竟然是罵秦父,說秦朗的母親對他還真是深情啊,為了給他改命都不怕死。這樣的吵鬨,不過是在發泄剛才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感而已。他們冷靜下來之後,便開始著急了,這會兒誰也不會再將秦朗的笑當作玩笑,纏著秦揚的鬼並沒有被除掉,作為至親的他們,說不定也會受影響,他們馬上打電話給那位大師,卻發現號碼為空。
秦朗走後不到十分鐘,公司裡各種電話接踵而至,而它們的箭頭無一不指向於破產二字。一切都被秦朗說中了,他們開始慌了。
從秦家彆墅裡出來,冬日裡總是懶洋洋的太陽也緩慢地露了出來,天上的雲層還很厚,雖不是個晴空萬裡的天氣,但也不算寒冷。
秦朗慢慢走著,陸淵也陪著他走著。走了大半個小時後,他們到了一個小公園,早晨的廣場舞時間已經結束,大都坐在一起閒聊。有誰家帶了小孩出來玩的,一群老人逗起了孩兒嬉笑。畫麵溫馨而美好。
秦朗冰冷的眼神不禁柔和了許多,在公園的小賣部買了兩瓶白酒。小賣部沒有高級酒,十五元一瓶的,外觀簡陋中還透著土氣。
秦朗選了一處僻靜的角落,陸淵同他一起坐在木質長椅上。
“怎麼,從你那家裡出來還不高興?”陸淵覺得小狼果然隻是小狼,爪子太嫩,不夠狠。
“高興,前所未有的輕鬆,所以想慶祝一下。”秦朗的語氣雖然沒有起伏,但他的眼中亮出的光卻是表達了情緒的。
從今天起,他再也不用管繼母和弟弟的惡意嘲弄,不用為秦父的冷淡和偏心而傷心難過。從今天起,他終於可以過上自己的生活。這是個值得讓人高興的日子,值得讓他喝酒慶祝的日子。
他擰開了瓶蓋,直接就喝了一口,“你來了有段時間,也該知道,殺人是犯法的。”
十五元一斤的酒辣中帶甜,雖然不夠醇,但喝起來夠爽。秦朗遞給陸淵一瓶,陸淵聞見這種他絲毫起不了興趣的劣酒,卻還是接下了,但秦朗的話他卻沒接,明顯不讚同。
“因果報應,我們這行都講究這個。他們的命早就擺在那裡,不需要我動手,我隻需要旁觀便好。”秦朗又喝了一大口,辣得他直皺眉。顯然他不會喝酒,也不常喝酒,動作笨拙卻又不失可愛。
看著秦朗這個樣子,陸淵起了彆的心思,忽然道:“我生前也有和你差不多的家人。父親隻有一個,兄弟有十幾個。我有個同胞哥哥……”
陸淵一邊講著自己的生前事,一邊看著秦朗聽著故事一口一口喝下白酒。他眼中沒有因為那些黑暗的過往而變得冷漠反而摻雜了濃烈的笑意,那笑,帶著點邪氣。
陸淵是雙生子,有一個哥哥。但皇室的雙生子,若非不去奪那位子,否則都是無法共同存活的。他的母妃選擇了他的哥哥,而他做為棄子做為陪襯,做為哥哥的墊腳石,注定看不見光明。母親從小在他身上就下了慢性.毒.藥,自然體弱多病。每次生病,哥哥便會來照顧他,在父親麵前樹立一個親厚兄長的形象。
年少的陸淵當然不會明白在書院裡讓其他皇子捉弄欺負他的主謀是誰;也不會想到在練習騎術時摔下馬險些永遠失去雙腿的痛苦來源於誰;更不會想到他要什麼都會對他溫柔微笑的母妃時刻精算著他剩下的價值該又用什麼方式助她的另一個兒子登得更高。
而當一切被撕開,曾經他所依仗的被人羨慕的寵愛他的母妃,照顧他的兄長,那些虛偽的疼愛,通通令他作嘔。
他隻是個棄子,誰會對棄子有感情?包括他以為的父親,將東宮的位置交給他哥哥那一刻,他才明白。父親也是允許的,他的存在,隻是為了成就哥哥。
而成就哥哥之後,他就會死去。被他的母親父親,以及他心中曾當作所有依靠的哥哥,無情地去掉。在黑暗的皇宮裡,他曾以為擁有過光明,卻沒想到那一切都不過是假象,從來都是黑暗的,誰都不會救他。
那麼,他生來的意義何在?為什麼他就非得死?為什麼注定就要被拋棄?於是他造反了,殺兄弑父,自己登上了皇位。可笑的親情,可笑的命運,一切都被他踩在腳底。
“後來呢?”秦朗雙頰酡紅,那雙漠然的眼裡也染了霧氣,變得柔軟起來。
“後來……”陸淵拿下他手中的酒,不再讓他喝,真醉倒了就不好玩了,“天下人罵我不忠不孝,臣子們言我是暴君,國師說我是妖孽,聯合那些也想要登上皇位的皇子,將我殺了。怕我怨氣戾氣過重找他們複仇,等我死後便立刻將我的魂魄囚禁,永遠隻能出現馭鬼師的手下,任由馭鬼師驅使。可我討厭被人掌控的感覺,於是我殺了每次將我召喚出來的馭鬼師。”
秦朗眨眨眼,一瞬不瞬地盯著陸淵,輕笑道:“我說呢,一來就想殺我。但是,為什麼現在我還活著?”
那雙眼裡已然有了醉意,陸淵湊近了聞著秦朗身上的酒味,笑道:“你不一樣。我不會殺你。”
“因為我的天令血嗎?”秦朗歪了歪腦袋,喝醉的模樣不再具有半點攻擊性,反而柔軟的像隻貓。
“不是,”陸淵得寸進尺,貼得更近,手也握上了秦朗纖細的腰肢,“因為我喜歡你。”
男人的眸色又帶上了妖冶的紅色,含笑的薄唇看上去頗有些輕佻,顯然是在調戲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