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小知縣 桃花白茶 29325 字 10個月前

“當初在一個宴會上,映月郡主就是這麼看上文家四哥兒的,現在又這麼看你,你完了。”井旭好笑道。

旁邊顏海青,晁盛輝的表情也一樣。

三人親眼目睹映月郡主的眼神,等大家落座,自然過來調侃紀煬。

紀煬眼神迷惑,隨後笑道:“說不定明日又看上旁人。”

這個大家倒是同意,萬一有比紀煬更英俊的人?

不過井旭還是道:“旁的不說,文家跟林家肯定要謝你,不管如何,他們兩家的婚事,總算沒有人阻攔了。”

紀煬放下就行,這才看到文家四哥兒傻兮兮朝自己笑,等他看過,這文家四哥兒竟然小跑過來:“紀煬兄,我敬你一杯?”

他這麼一說,井旭等人更是笑出聲。

看他的態度,紀煬反而把酒杯推開,隨口道:“回頭吧,宴席也差不多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按理說從林啟跟書房出來,他就該走了,這會走不算失禮。

其他好友卻是跟家裡來的,不能隨意離開,見紀煬沒人管,頗有些豔羨。

文家四哥兒連忙點頭:“回頭,回頭一定請你吃酒。”

看來他真心實意在感謝。

紀煬笑笑,起身跟林啟告辭。

紀煬要離開,林啟肯定親自相送,到門口的時候,林啟也道:“今日你無意中幫了我家一個忙,回頭請你吃飯。”

聽此紀煬臉色古怪,回道:“你們倒能湊一桌酒席了。”

不等對方問原因,紀煬便道:“回頭讓你家妹妹跟方才那個文家小妹一起去滕顯那挑葫蘆,我提前打個招呼即可。咱們回頭再聊。”

這宴席吃的,紀煬隻覺得汴京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一時間竟有些不適應。

馬車從寬敞繁華的街道上走過。

這裡跟扶江縣很不同,隨便想想也知道,跟灌江府更加不同。

錦繡富貴地,確實容易消磨意誌。

不過實在沒想到,參加個宴會,還可能促成一段姻緣。

平安明顯也想到此事,還道:“少爺,那林五姑娘變化可真大,如果不是之前認識她,肯定不知道她以前那般靈動。”

紀煬笑:“現在也還好。”

倒不是說她規規矩矩很好,而是藏在規矩下的性格很有意思。

她是個極聰明的人,隻是汴京林家不太適合她。

不過對於這些,紀煬倒是更覺得文家在其中很有意思。

一邊是宗室,一邊是老臣子林家。

他們的選擇代表勢力的倒向。

說白了。

映月郡主代表宗室一派。

林五姑娘自不用說。

而文家作為翰林院第四人,過個幾年便會成為大學士的人物,家主又正值壯年。

他們家,到底是會選映月郡主,還是林五姑娘。

又或者說,會選宗室,還是林家。

與其說文家四哥身為男子有選擇的權利,不如說文家有選擇權。

映月郡主身份尊貴,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吃虧。

這其中隻有林五姑娘被身份裹挾,動彈不得。

是那種明白所有事情,也不能妄動的處境,她身上不僅有家族給的枷鎖,還有女子身份給的枷鎖。

若不是林家人,她自不用管這些,若不是女子,也有天地廣闊。

可惜了。

但她還是聰明,在這種境地裡,給自己爭取到最大的體麵跟尊重。

紀煬搖搖頭,吩咐道:“去汴京府衙門。”

不僅車夫疑惑,平安也疑惑。

去衙門做什麼?

紀煬笑:“當然是找茬。”

“給這些人在朝中參我,找個借口。”

朝中參少爺?

還要幫他們找借口?

紀煬的馬車出了林家,一路直奔衙門,走得還很著急,看著十分急切的模樣。

這讓不少人戶都看在眼裡。

腦子裡跟平安一個問題,這麼著急,乾什麼?

等紀煬到了汴京府衙門,不用平安扶,直接大步走下馬車,不等門口捕快阻攔,直接喊道:“你們這,是不是有個叫麻奮的?給我喊出來。”

麻奮?

他們同僚?

眼看這位公子哥氣勢洶洶的模樣,便知道是來找晦氣的,捕快自然道:“衙門重地,不好隨意喧鬨,如果想要找他,還是另尋他處吧。”

這雖是開封府的捕快,但對上這種公子哥,基本不敢大聲嗬斥,這滿汴京誰知道哪家公子哥又跟誰有關係。

在汴京執法,難啊。

紀煬嗤笑,徑直要往衙門裡闖。

這邊喧鬨已經讓裡麵的麻奮知道。

雖然今日大多數官員都休沐,可衙門這邊總要有幾個值守的,他這種無根無基,出賣紀煬才得的職位,這種時候自然在辦公。

麻奮見紀煬找來,本就心虛,再看他麵色不善,更知道事情恐怕敗露。

他還在張望,就聽紀煬指著門後道:“來人,把他給我弄出來,敢傳小爺的謠言,今日咱們兩個打一架,也算對得起這麼多年的好友情誼!”

這邊動靜還吸引不少路人,自然有人隨口問一句:“這是怎麼了?既是好友,為何拳腳相向。”

紀煬冷笑,看著說話的路人:“我拿他當好友,他卻給我庶弟當狗!將我的一舉一動全告訴庶弟母子!”

“不就是欺負我年幼失去母,所以去巴結那位?”

“前日剛回汴京,不過跟好友們在豐樂樓吃了頓酒,隻是吃酒而已,他竟然把席麵上一字一句全都加油添醋傳出去!”

“我問過其他四個好友,他們四個賭咒說沒講過,隻剩他了!”

“有本事讓他也過來發個誓!”

紀煬本就年紀不大,這會說話急切中還帶了點少年意氣。

賭咒發誓他就信人家的話,怪不得被騙?

路人看向他,難免對這個“心思赤純”的年輕人有了好感,這麼容易相信人,背叛他的朋友也不是東西了!

這世上最可恨的事情之一,不就是兄弟背叛嗎!

眼看義憤填膺的人越來越多,麻奮也不好繼續躲著,如果事情越鬨越大,上司那邊肯定沒好臉色。

隻見他舉起袖子遮臉,這才匆匆出來,開口便是:“紀煬紀煬,你彆在這鬨了,那事真跟我沒關係。”

等會。

這年輕人是紀煬?!

路人下意識後退一句,剛還在幫他說話,這會竟然有些後怕?

是那個紀煬嗎?

看大家臉色,麻奮聲音又大了些:“這裡是汴京府衙門門口,你若在這生事,縱然為伯爵府弟子,這事也難辦啊。”

伯爵府嫡子,紀煬。

就是他!

眾人看著一身華服的紀煬,隻見他眉宇俊朗,臉上似笑非笑,若不是那些名聲,誰都要稱讚一句的。

可這是紀煬啊!

他的名諱,汴京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若是他在衙門門口鬨事,好像正常起來?

紀煬並不管那麼多,他身形本就比一般人要高大,直接抓起麻奮衣領,竟然有種把他要拎起來的感覺,冷笑道:“說,我回來一日,便在汴京漫天謠言,若不是陛下幫我澄清,今日林大學士家的宴席上,必然十分丟臉。”

“那謠言是不是你傳的!還是我那好庶弟傳的!”

“怪不得他今日在宴會上那般挑釁,你們好得很!”

哇。

陛下幫紀煬澄清謠言?

大學士林家還請他赴宴?

身為庶弟竟然挑釁嫡子?

看來停下來吃瓜是對的!

眼看這裡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就知道事情必然能傳出去,紀煬讓平安跟車夫直接把麻奮丟進馬車,隨後揚長而去。

等紀煬的馬車走了,眾人這才回過神。

這,這還真的沒法說!

紀煬八月十一回汴京,今日八月十四。

他就能搞出這麼多大新聞?

今年的中秋節,隻怕各家家宴上閒談都是他的名字。

紀煬直接把麻奮帶回彆院交給淩俊鵬跟衛藍。

早就想揍他了,今天終於找了個理由。

原身的死跟他脫不了關係,當初還護送原身去任地,路上能看著原身病死,這種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等麻奮出門,臉上可謂精彩,身上傷痕更是看不到卻疼痛難忍。

好個紀煬!竟然這麼對他,竟然把他從衙門拖回家打。

如此囂張的行徑,果然還是他!

之前以為他變了,沒想到還是個沒腦子的。

既然這樣,那接下來的計劃,彆怪他狠了。

麻奮一瘸一拐離開,故意讓周圍人戶都看到,彰顯紀煬的惡行!

王伯看著麻奮背影,自然不覺得少爺做得有什麼不對,但還是道:“少爺,他畢竟是衙門的人。”

“而且對您名聲也不好,以後您要在汴京為官,少不得跟汴京府衙門的人打好關係。”

紀煬擺手:“不用管,今日府中可有其他事。”

說到這,王伯看了看少爺,這才道:“少爺,伯爵府來消息,請您中秋去赴家宴。”

明日中秋了。

時間過得好快。

紀煬笑了笑:“回他們,不去。”

“不去?伯爵府那邊?”王伯勸言,“以後的伯爵府到底是您的家業,若不過去,會不會便宜了他們?”

“隻要我人在,還怕這些?”紀煬翻看遞過來的請帖,看著沒什麼重要的,隻讓王伯去回。

不管他在不在伯爵府,都越不開他這個人。

若跟以前一樣,估計還好說,但如今政績傍身,那就不一樣了。

再好,好好的中秋佳節,何必跟他們去勾心鬥角。

還是省省力氣,等到節後上朝再說吧。

那時候肯定特彆精彩。

王伯點頭稱是,雖然心裡還有些擔心,但他都聽少爺的。

紀煬又吩咐:“去跟滕顯那邊說一聲,這幾日林家小姐跟文家小姐會去挑幾個葫蘆燈罩,賬記在我名下。”

這些事忙完,紀煬又打開輿圖,灌江府周圍的地形被他牢牢記在心裡。

那地方沒有什麼天然屏障,跟邊域隻是城牆相隔。

在四五百年還是前朝的土地,隻是前朝後期無能,如今那幾塊地已經被異族牢牢霸占。

這附近戰事頻發,也是這個原因。

紀煬到中秋晚飯時,這段時間一直在看輿圖。

外麵都在說陛下想要他留在汴京,連王伯,還有林家宴會上的人都這樣認為。

甚至林啟也如此想。

可隻有他知道陛下的心思。

在彆院家宴,氣氛自然好。

玉敬泉等人自然也落座,他們都是紀煬的屬下,還是拋棄官職,跋山涉水跟來,所以彆院下人都十分尊敬,王伯也親自斟酒。

等眾人落座,紀煬隻留了信任的在此伺候,淩俊鵬看著金杯裡的美酒,感慨道:“說起來,到汴京不到三天時間,竟然已經完全習慣這。”

紀煬這幾日一會去宮裡,一會去宴會,回來便悶頭看輿圖。

他們幾個倒是在家丁帶領下逛汴京。

從初來時候的驚歎,再到慢慢熟悉,三天時間,足以讓人對汴京印象深刻。

玉敬泉也點頭:“要是有機會,真想把妻兒也接過來。”

大城市的好處自不用說,瞧著街上男女穿戴,再看各處鮮花樂聲,都讓人流連忘返。

隨處可見的珍饈美味,隨便走走便能碰到的新奇玩意,太不一樣了。

衛藍同樣點頭:“還有爹娘,爹娘在就好了。”

李賓倒是沒說話,他現在隻想回扶江縣,照顧懷孕的妻子。

紀煬看看四周,平安王伯不用瞞著,剩下也沒了旁人,這才放下酒杯,開口道:“我們這次,不會留在汴京。”

眾人下意識看過來。

隻聽紀煬繼續道:“在汴京不會停留太久,估計很快便會離開。”

紀煬算了算:“應該在十月之前。”

灌江府,山高水遠,比潞州還要偏。

如果說潞州城算一個城市的六環,那灌江府便是十環開外。

而且他要去的地方,隻會偏中更偏。

倒不是陛下如此想,而是他覺得,都過去了,都要闖一番事業了,自然要啃最難咬的骨頭。

否則,豈不白費這次機會。

立功這事,也是不等人的。

所以要趕在十月之前,天氣沒有正式冷下來的時候出發,省得路上難走。

若天要再冷,就要明年春天再出發。

一耽誤便是大半年。

“十月之前?我們去哪?”玉敬泉立刻問道,隨後又接了句,“不管知縣去哪,我都知道,汴京也沒那樣好。”

淩俊鵬跟衛藍也道:“對,汴京沒那樣好,天天在這,骨頭都要懶了。”

見大家躍躍欲試,紀煬笑,開口說了三個字。

“灌江府。”

灌江府?

彆說其他人了,連李賓都驚呼出聲。

前年灌江府兵亂,他們都是知道的。

潞州隔壁的涼西州都深受其害,朝廷分彆派了兩個官員去協助涼西州跟灌江府。

潞州知州去年幫到七八月份就已經回來。

但另一個官員現在還留在灌江府,聽說每日焦頭爛額。

提到那邊,就是頭疼。

他們大人,要去那?

可陛下不想想讓大人留汴京嗎?

為何主動提出想要灌江府。

這兩者差彆,說是一個天一個地都沒錯。

具體的紀煬現在還不能說,但趁著中秋提前跟身邊人講明白。

明日上朝,這事便會傳出,不好讓他們太過驚訝。

而且還有一件事。

“原本以為我會到潞州城任職,那地方大家熟悉,同僚也不錯,所以帶著你們另有機會。”紀煬慢慢道,“但灌江府不同,那邊不知底細,內裡又亂。你們過去,隻怕會有危險。”

“所以這幾日可以想想,不管回扶江縣,潞州城,甚至留在汴京,我都能安排職位。”紀煬認真承諾。

“這事關乎性命,要慎重考慮。”

潞州城跟灌江府那邊環境差彆太大。

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要拿起刀劍也不一定。

紀煬都沒想到,他每日練練劍法,竟然會用在這上麵?

等會,陛下不會知道他每日跑路練劍的事吧?

如果把這個也加上去,好像真的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

紀煬說完這話,誰料大家都笑:“大人,跟著您從潞州城出發那一刻,我們就不後悔。”

“是啊,一路走過來,我們這一兩年的見識,比前麵一三十年見的都多,怎麼還會回去。”

“現在讓我們回去,我們也坐不住的。”

“對!再說灌江府有您,我們怕什麼!我淩俊鵬誓死保護知縣大人!”

“我也是!我衛藍武功雖不如俊鵬兄,但勝在靈巧,給您擋刀擋槍,這還是可以的!”

“玉敬泉也如此想,那些頭疼的雜務,還是交給我吧。”

三人直抒胸臆。

管他汴京還是灌江府。

跟著大人就行!

扶江縣都能治理好,何況那邊!

平安也在一旁攥緊拳頭:“少爺,小的也肯定跟著您。”

隻有李賓想灌自己悶酒,他沒這個機會了,但他會留在扶江縣,即使隻能養牛耕田,他也會做個不讓知縣大人操心的良民。

紀煬看了看大家,起身拱手:“紀煬在此謝過了。”

“我答應大家,總有一日,會親自接你們家人來汴京,讓他們也成為此地的籠袖驕民。”

這話自然是調侃。

但舉家搬到汴京,無疑是最好的獎勵。

為了自己的前程,為了家人的日子!

拚了!

灌江府!

去了!

在紀煬跟他的手下都做好去灌江府準備時,第一天早朝,多數官員還以為,紀煬會留在汴京。

所以在他站在上朝隊伍後麵時,總有些酸酸的。

人家都是吃苦考上的功名,他呢?他拿銀子換。

碰巧做出點功績,還被陛下看到,點名讓他來汴京。

還破例讓他上早朝。

人比人氣死人!

一時間情緒無比複雜。

紀煬隻當什麼也看不到,早上五點起來上朝,這日子太難熬了!

等行過禮之後,勉強打起精神。

隻聽前麵宗室代表梁家,老臣代表林家,以及新晉的文家。

他們三邊你來我往。

這三者跟前日宴會上看到的一樣。

宗室跟林家爭取。

文家隨風而倒。

一會是大水賑災撫恤,一會是升任某某官員,再或者裁減用度,又有人接了句提高捕魚蝦稅等等。

還有灌江府那邊上書要軍費等等。

灌江府。

紀煬終於精神了點。

早朝上提到灌江府,但也隻是點到為止。

因為這早朝也隻是提出事情,具體的還要開小會討論,隻講個大方向。

周圍官員早已經習慣,原本以為節後第一個早朝就要結束,大家都想趕緊回官署休息,不對,回官署辦公。

可沒想禦史台出來一人,直接要彈劾隊伍最後麵的紀煬,說他妄自尊大,不顧禮法,當街強行擄人,毆打朝廷官員等等等等。

紀煬都聽困了。

因為紀煬是在隊伍最後麵,所以一眾人等隻能往後看。

皇帝在龍椅上看到這場麵,一時覺得滑稽,差點笑出聲,輕咳之後朝紀煬方向招手:“既是狀告紀煬,那你上前來聽。”

紀煬拱手謝恩,大大方方上前,不知道還以為禦史台的人在誇他。

紀煬上前頭一句便是:“這位大人,您方才講得有些長,要不然總結一下,我到底犯了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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