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整個休息區完全變了個樣子。
牆壁和天花板開始掉渣,蛛網飛快地結在各個角落,不知從何處浸出的汙水流淌在地麵上,蟑螂和老鼠從眾人腳旁爬過。
剛才還整潔光鮮的走廊,一眨眼竟變得連F級玩家生活區的環境還不如。
走廊兩側,原本普通的臥室門全都變成了厚重的鐵門。門上汙濁遍布,隱約可以看見一些辨不出意圖的塗鴉,被紅棕色的鏽漬遮擋,不見全貌。
每一扇門上都掛著拳頭大的鎖,隻在一人多高的地方開了一扇極其狹小的窗戶,窗上還有豎條隔欄。
放眼看去,哪裡還像是臥室?
說是監獄還差不多。
玩家們大駭!
他們想離開走廊往休息室去,卻在邁動腳步的那一瞬間迸發出了一聲聲咒罵。
"草!這他媽是什麼情況?"
“誰把我給鎖上了?”
不知何時,每個人的腿上竟都多出了一條鐵鏈,足有成人兩指,兩端分彆捆在左右兩腳的腳腕上。鐵鏈長度不足30厘米,走路時隻能小步挪移,雙腿根本無法正常開合。
而他們身上的衣服也同樣變了樣子,成了一套套款式統一的襯衣長褲。
衣服是灰色的,十分寬鬆,粗麻質地,走動時磨得人皮膚生疼。樣式十分簡陋,上麵沒有半點花紋,穿在身上像隻大老鼠。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給所有人都帶來了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
他們想走,可根本走不快,也不知該走到哪兒去。
寢室和休息室中間原本是貫通的,如今卻突兀地多出了一扇柵欄門,將兩處死死隔斷開。和走廊兩側的臥室一樣,這扇鐵門同樣也上著鎖。
門的另一頭一片漆黑。
有人上前查看了,轉身向其他人搖搖頭: “弄不開。”鎖頭在外麵,根本夠不到。
“快回來,快回來!”就在他扭過頭的功夫,有人衝他焦急的揮著手。
"有人來了!"
那人一驚,抬起頭來。
黑暗中,的確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啪嗒,啪嗒。
一下一下。
/>鞋跟踩落在地麵,發出沉重的悶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玩家們的心臟上。
金屬摩擦地麵的刺耳聲音緊隨而來,像是有人拖著什麼大件的武器,正在向他們過來似的。
"砰!"
在幾聲鑰匙碰撞聲後,緊閉的鐵門被人猛然一腳踹開。重重砸在牆麵上,發出令人後槽牙發酸的彈響。
首先出現的是幾個穿著灰白色製服的男人。
製服的款式,與玩家們早前在餐廳見過的那幾個幫傭一模一樣,僅僅隻是臟了些、舊了些。
可這幾人的神態卻與那些人迥然不同。
他們麵色鐵青,大跨步走了進來,一腳將最靠近門旁邊的那個玩家踹開老遠。
那氣勢洶洶的姿態,已然完全看不出幫傭的模樣,倒有些像是……監獄裡的看守。
"啊!"
那人慘叫一聲,像隻蝦米一樣蜷縮起來,痛苦地捂著胃部彎下腰去。
看守們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迅速在走廊兩側散開,全身肌肉緊繃,全神貫注地望著門外。在製服們的注視中,三個身穿黑衣的修女緩步踏入了走廊。
為首的修女手中提著一根長長的鐵棍,鐵棍一頭抵在地麵上,另一端則被她緊緊抓在手中。和秦非隨身空間裡的那根小鋼管比起來,這根鐵棍的體格簡直就是它的祖爺爺。秦非沒有抬頭,掀起眼皮偷偷瞟向修女的頭頂。
【黑修女黛拉:好感度???】
不是不可攻略。
秦非鬆了一口氣。
另外兩個修女頭上的提示則更簡單一些,沒有名字,隻有“黑修女”三個字。三個修女一出現,玩家的原本便難看的臉色更是直接黑了一個度。
聖嬰院來訪守則第一條:
修女隻穿白色的衣服。如果看見身穿其他顏色服裝的修女,請不要和她對話,並儘快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可眼下這種狀況,誰還能離得開黑衣修女的視線範圍?到處都被鎖著,而他們自己連走路都左右腳打架!
黛拉修女的目光在玩家們當中來回巡視,那眼神中飽含著毫不掩飾的瘋狂與渴望。像是一隻找準時機潛入了羊群的灰狼,正在津津有味地挑選著自己今晚的獵物。
修女眼神落下的方向,玩家們紛紛轉開了臉去。這顯然惹得黛拉修女十分不悅。
她抬手,鐵棍的一頭重重砸在地上,迸濺出刺眼的火花,伴隨著陣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
草。
所有玩家不約而同的在內心冒出了這句話。
這特麼的,居然還是一根電棍。還讓不讓人活了??
“全部站成一排!”黛拉修女舉起電棍對準玩家們的臉, "你們……"話未說完,她突然瞳孔一縮。
順著她視線飄去的方向,一個人正悄無生息地縮在角落裡。是2號玩家。
此刻的他看起來非常不對勁。
2號雖然穿著和其他玩家一樣款式的衣服,可不知什麼原因,他之前身上那些血竟也一並被帶了過來。
深灰的襯衣浸染出一塊一塊的黑,2號雙眼發直,口中不知念念有詞著些什麼,背對著眾人,頭也不回地蜷縮在那裡。
剛才場麵太過混亂,其他人竟都沒有發現他。看見2號玩家身上的血漬,修女當即臉色大變。
"仁慈的主啊,請寬恕他的不敬!"她雙手交握於胸前,閉上眼,十分虔誠地祈禱道。祈禱完畢,她大手一揮: “把他帶去懲戒室!”
兩名五大三粗的看守立即衝上前,一左一右控製住了2號玩家。
木質枷鎖拷上2號玩家的雙手,牢固如鋼鐵般的大掌按壓上他的肩膀,2號直到此時才回過頭來,恍然如夢般驚呼: "你們是誰!"
他開始奮力掙紮。
2號自從身上沾了血後就有點失控,如今受刺激之下更是大聲喊叫起來: "憑什麼抓我?你們憑什麼抓我?快把我放開!"
說著他甚至長大嘴,想要去咬身旁束縛著他的看守。
“閉嘴!”
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黛拉修女忽然抬起手,狠狠給了他一電棍,電得他的發梢都有些卷曲起來。
"放……放開……我……"2號就像魔怔了似的,身體抽搐,口吐白沫,像是完全不知道“識時務”三個字該怎麼寫。
他甚至開始說起了胡話: “吃……我要……吃……”
他的胸口
懸掛著那枚聖母抱嬰掛墜。
掛墜正中的透明槽中,深紅色的液體已經快要灌滿,被托舉在聖母的手中,像是一顆正在火熱跳動著的心臟。
2號玩家喊的時候已經全然沒了個人形象,四肢亂舞,口沫橫飛。
秦非站在他的身後,眼見一滴滴飛舞的口水迎麵而來,不動聲色地退後半步,躲到了蕭霄身後去。
蕭霄還傻了吧唧地站在那裡,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被2號的口水噴了一臉,也沒什麼反應。非常奇怪,走廊上有好幾個玩家和看守都在走動,修女從始至終沒有多給他們一個眼神。可偏偏就是秦非這一小步。
沒有驚動2號和蕭霄,卻驚動了麵前的黛拉修女。
瞬息之間,如同鷹隼一般,她的目光直勾勾落在了秦非的臉上。秦非心裡咯噔一下,頓感不妙。果不其然,修女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看了看蕭霄,又看向他背後的秦非,視線在二人身上遊轉。她的神色幾經變換,懷疑、憤怒、嫌惡……最終定格在了深深的仇視上。
像是看到了什麼殺父仇人一般,黛拉修女咬緊牙關,從齒縫中擠出聲音:"去!把他也給我拷起來,一起帶去懲戒室!"
閃爍著電流的電棍直指秦非麵門。
秦非:?
啊不是??
2號被帶走,是因為他身上有血汙,違反了副本規則。可他又是為什麼?
難道2號離他太近,身上的血弄到他身上了?
秦非低頭看了看自己。
沒有,乾乾淨淨。雪白的麻質襯衣不見一絲汙跡,與身周臟汙的環境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名看守,已經在修女的指揮下跨步上前,一左一右,鉗住了秦非的胳膊。
秦非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被針對。反正,跑是不可能跑掉的,秦非乾脆放棄掙紮,原地擺爛。
他任由看守們擺弄,十分乖順地帶上了枷鎖。
見秦非被拷了起來,一直像個呆瓜一樣站在那裡的蕭霄終於有了反應,大驚失色道: “你們乾什麼??為什麼要帶走他?"
修女似乎並不屑與蕭霄多做交流。
她用一種看向路旁垃圾堆般輕蔑眼神瞟向他,什麼也沒有解釋,扭頭對
著看守們說: “走。”
身後,蕭霄還在強行掙紮:"誒,誒?彆走啊!12號什麼也沒做啊!"
他聒噪的姿態終於惹惱了對方。
"閉嘴!你這頭弱智的蠢驢!"說著,黛拉修女轉過身來,不假思索地也送了蕭霄一電棍。
“呃啊!”強烈的電流順著肩胛骨傳遞至四肢百骸,蕭霄立刻癱軟著倒了下去,眼睛隱隱有翻白的趨勢。
嘶!
秦非眉心一跳,想回頭看看蕭霄怎麼樣了,被身後的看守十分粗魯地一膝蓋蹬上後腰,半提半拖地往前走去。
落鎖聲將熟悉的玩家全部隔絕在了身後,而直到被看守們帶離走廊,秦非才發現,這個黑暗版教堂的內部結構與他們先前呆過的那個竟大相徑庭。
如果之前那個教堂內部結構的複雜度是1,那眼下這個的複雜程度就是10086。
黛拉修女在前,看守們在後,秦非被動作粗魯地拖拽著拐了不知多少個彎,終於來到一扇緊閉的鐵門前。
“進去!”
粗魯的推操自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