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覺得自己既然穿到了這個世界裡, 就不該再過從前的人生,成為從前那樣平庸的人。他頓時充滿了乾勁,吃完飯就準備去書房狂寫個一萬字。
誰知道剛準備上樓,趙新之卻叫住了他,說:“出去走走, 我有話跟你說。”
此時趙家人都在, 他在這時候開口, 一副坦蕩光明的樣子,宋琛倒找不到理由回絕了, 便點了點頭說:“好啊, 散步消消食。”
他看了趙近東他們一眼,便和趙新之從家裡出來。
外頭還沒有完全黑下來, 但路燈都已經亮了,上午才掃過的路,如今又落了一層金黃色的葉子, 踩在上麵沙沙作響。
“冷麼?”趙新之問。
宋琛說:“不冷。”
趙新之兩隻手在兜裡插著, 說:“原以為你會說冷, 我還打算將外套脫了給你。”
宋琛忽然想起他寫過這樣的情節。
大概以前的宋琛是會借著這樣的機會曖昧一把吧, 會說冷, 然後披上趙新之的衣服。
他就說:“你這麼說就叫我想起以前做過的很多事,以前我都不懂事,多虧了大哥不跟我計較。還有二哥, 三哥和四哥。”
趙新之聞言便扭頭看了他一眼, 從兜裡摸出煙來, 抽了一支,外頭有些風,所以他便停了下來,用一隻手擋著風,點燃了手裡的煙。
宋琛說:“給我一支。”
趙新之愣了一下,便給了他一支,宋琛噙在嘴裡,趙新之便用手擋著風,幫他點燃了嘴裡的煙。
火光映著宋琛精致的臉,長眉入鬢,看起來格外豔麗。
宋琛吸了一口,吸的很淺,又輕輕地吐了出來。
宋琛是抽煙的,不算老煙槍,但是偶爾會抽,煙酒都會,趙新之抽煙,還是跟他學的。
“還記得我抽的第一根煙,就是你給我點的。”趙新之說。
宋琛說:“那是我帶壞你了,抽煙沒什麼好處,我都快戒了。”
“你戒了,我卻抽的凶了,”趙新之說,“心煩的時候抽個煙,心裡會好受很多。”
為什麼心煩,自然是因為他。
宋琛便沒接話,說:“大哥是不是有事跟我談?”
趙新之“嗯”了一聲,說:“欠你一聲道歉,上次的事,是我不好。”
宋琛裝糊塗:“什麼事我都忘了。”
“就看話劇那天晚上,我不該強親你,”趙新之說,“我也是昏了頭了,不該做這種事。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是清楚的。”
宋琛就說:“既然大哥開誠布公跟我談,那我就說說。我從小被大家寵著,有些無法無天,做事也沒有分寸,不過大哥疼我,我是知道的,以前見我跟趙近東關係那麼壞,不忍心我在這段婚姻裡吃苦,不光大哥這麼想,就是爸媽和三哥四哥也都是這麼想的,我都知道。不過最近我跟他的關係緩和多了,我以後也儘量懂事一點,不叫你們再替我操心。”
趙新之呆呆地看著他,良久都沒有說話。宋琛覺得有些尷尬,索性一次說個清楚:“對了,三哥跟楊慧的事,大哥心裡千萬不要介意,楊慧那女的也就那樣,大哥值得更好的,不光爸媽在操心你的婚事,我如果遇到覺得跟大哥合適的,我也幫著你牽牽線……”
“不要再說了。”趙新之說:“我誰都不要。”
一陣風吹了過來,吹的地上的落葉窸窣飄動,趙新之捏著手裡的煙,說:“我心裡隻有你,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我曹,這算是徹底挑明了。
宋琛心跳有些快,很緊張:“你剛才還說跟我道歉,怎麼現在又說這種話了。大哥以後不要再說這些了,不然咱們連兄弟都做不成了。”
他怕萬一趙新之發作自己扛不住,轉身便走,趙新之一把拉住他:“你聽我說完。”
宋琛掙了一下,沒掙開,趙新之是四兄弟裡頭身材最魁梧的,力氣大的很。宋琛便皺起眉頭,佯裝強勢地回眸看他,眉眼頗有些犀利。趙新之一向疼他又怕他,大概成了習慣,被他這麼一瞅便鬆了手。宋琛這一回沒走,隻將手裡的煙扔了,用鞋底碾了,說:“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還想以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就還是不要說的好。以前是我不對,沒有跟你說清楚。大哥說你是什麼人,我應該清楚,那我宋琛是什麼樣的人,大哥心裡肯定更清楚。彆說我跟趙近東現在感情很好,就算我們離了婚,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你這輩子都是我的大哥,不會是彆的,要做我大哥還是做陌生人,你自己選吧。”
“你怎麼這麼狠的心,”趙新之終於憋不住了,壓著聲音,臉色通紅,“你以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你說你老二隻是做樣子,你隻是想折磨他,說你早晚會跟他離婚的。”
趙老大啊趙老大,你被宋琛給騙啦。
要說趙家四子,最憨厚老實的就是趙新之了,所以也屬他用情最深。宋琛那樣的人物,想吊著他太容易了。
“人都是會變的,”宋琛說:“我已經變了,不是以前的宋琛了。就算你說的這些,我都說過,那離婚以後呢,我有說過,離婚以後就跟你在一起麼,我有給你任何許諾麼?”
那是沒有的,宋琛很會掌握那個度,他從不給任何承諾。
趙新之嘴唇動了動,臉色難看的很,像是要哭。他看著宋琛,說:“你是在玩我麼?!”
宋琛回頭,說:“我們這樣是不對的,我們都太自私了,不該這樣傷害趙近東。你想,如果我的結婚對象是你,卻背著你和趙近東這樣不清不楚,你心裡是什麼滋味。我以前沒有想過這些,但是現在突然想到了,好在我們都沒有犯下更大的錯,還能回頭,我回頭,大哥也回頭吧。你要怎麼樣,我左右不了,但我還是要跟你說清楚,隻要我和趙近東還在婚姻裡頭,我就不會再做半點對不起他的事。不光是行動上,心裡頭也是。人知道錯不就應該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