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念清一邊玩具,一邊看著齊厭殊慢條斯理地做針線活。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線與布料中穿梭著,這個場景放在齊厭殊的身上,給人一種古怪的融合感。
“明日我會讓秦燼來這裡,你們大概要相處半天時間。”齊厭殊開口道,“他雖然看起來凶,但不會傷害你。”
“真的嗎?”念清憂慮地說,“他長得很像會打小孩的樣子。”
秦燼走到哪裡都會投下寬闊的影子,那個身影讓念清不由得想起村裡的一家農戶,那個男人也有個很寬大的影子,他就會打自己家的小孩。
聽到她小大人一般嚴肅又憂心的話,齊厭殊不由得輕笑出聲。
“清清放心吧,他不敢打你。”齊厭殊笑容微緩,他道,“不用怕他,不過秦燼這個人也沒什麼意思,和他相處估計無聊得很。”
齊厭殊手裡握著銀針,他長得五官深邃立體,看起來便是個血雨腥風的上位者。他手握長針不像是在做手藝活,看起來更像是準備要暗算彆人。
沒過一會兒,齊厭殊便縫好了,遞給了念清。
“布老虎!”小姑娘開心地說。
“是貓。”齊厭殊道。
他縫的樣式確實像是布老虎,柔軟大大的身子,四肢短短小小的,頭頂兩個耳朵,念清以為是布老虎很正常。
念清抱著左看右看,她說,“就是布老虎。”
“是貓。”齊厭殊堅持道,“一定是因為我沒有畫臉的原因,你過來……”
他伸手要拿,小姑娘動作很快,向旁邊躲開了。
她抱著玩偶,在貴妃榻上跳來跳去,躲著齊厭殊的手,還不忘大聲說,“布老虎布老虎!”
齊厭殊撐著側臉,無可奈何地看著小女孩。
罷了,布老虎就布老虎吧,她喜歡就行。
結果,念清好像有點太喜歡了。該睡覺的時候她也抱著玩偶,沒有讓齊厭殊抱她。
小姑娘咕嚕到一邊,她宣布道,“清清今天要和布老虎一起睡。”
“你這喜新厭舊的小東西。”齊厭殊伸手擰她的鼻尖,他揚起眉毛,“你想好了,以後都和布老虎睡?”
念清眨眨眼睛,她稚氣地糾正道,“不是以後都和布老虎睡,是今天和布老虎睡。”
看到小姑娘沒被自己的話帶溝裡,她的小臉還埋在玩偶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樣子,齊厭殊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他的神色裡多了些寵溺的神情,又伸手去捏她的臉蛋。
“你怎麼這麼聰明,嗯?”齊厭殊低著頭看她,他聲音低沉磁性地說,“天下的小孩子都像你一樣聰明嗎?”
齊厭殊過去從來不知道人類幼崽能這麼招人喜歡,好像念清說什麼都那樣可愛動聽。
他捏了人家的鼻子,又捏捏臉蛋,捏完臉還想捏耳朵,小姑娘不乾了,埋著頭晃來晃去躲他。
結果動來動去的時候擺動太多,念清的後腦猝不及防地撞在了榻邊的木頭扶手,咚地一大聲響。
小姑娘掙紮著坐起身,她捂住自己的腦袋,頓時嗚嗚地哭了起來,委屈地紮進齊厭殊的懷裡。
齊厭殊也被這驚了一下,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太快了,連他都沒反應過來。
他本來是有點心疼的,但看到小姑娘淚眼婆娑委屈極了的樣子,齊厭殊又有點哭笑不得,甚至還有點想笑。
小孩子就是天真,她完全沒想過自己會撞頭也有剛剛齊厭殊一直煩她的緣故,此刻還求他的安慰。
“撞到哪兒了?讓我看看。是這裡?”
念清坐在齊厭殊的懷裡,她哭得睫毛都濕了,肩膀一聳一聳的,舉起小手指自己撞的到的地方。齊厭殊又逗她,非要摸她指的那個地方的周圍,就是假裝看不見她真正指的位置。
小姑娘急了,抓著他的手去摸自己撞到的位置,結果到了近處,齊厭殊手指一歪,又摁錯了。
念清被他氣壞了,又嗚嗚大哭了起來,一邊往外爬,一邊哭哭唧唧地又要找謝君辭。
齊厭殊一把將小女孩撈回來,哭笑不得抱起來地安慰她,幫她揉頭頂。
哄著哄著,念清慢慢不哭了,困意上來,她就忘了布老虎,又是在他的懷裡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卯時剛過,秦燼和蘇卿容便來到了殿外。
這個時間還算早,外麵天剛剛亮,早起的鳥兒出門覓食,從四麵八方傳來鳥兒清亮的鳴叫聲。
師兄弟二人走進殿裡,便看到齊厭殊斜靠在軟榻上,他一手抱著沉睡的小姑娘,一邊看著書。
從殿外灑落進的淡淡光芒落在男人深邃的眉骨與修長的睫毛上,竟然有一種靜謐平和的感覺,完全看不出齊厭殊過去性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樣子。
男人修為這麼高,手臂自然是沉穩有力的,小姑娘睡得很沉,在他的懷裡小小一點,像是個小瓷娃娃一樣。
秦燼和蘇卿容雖然都見過齊厭殊對念清耐心慈祥的一麵,卻都是第一次切實看到他是怎麼帶孩子的。
不得不說,師尊沒有平日陰霾暴躁的樣子,真的像是變了一個人。
蘇卿容已經幾乎習慣了,而昨天才回來的秦燼仍然有種不敢相信眼前事實,讓他有點大受震撼的感覺。
二人上前,蘇卿容無聲地行禮,秦燼沒回過神來,他跟著蘇卿容一起行禮,習慣性地喚道,“師尊。”
秦燼一說話,在寂靜的殿中顯得格外突兀。
小女孩原本平緩的呼吸一頓,眉尖輕輕地動了動,便又沉睡了。
齊厭殊抬起眸子,又刀了秦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