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其他女婢,淡聲道,“若是出事,有婉娘和我頂著,你們不必擔心。”
有她這樣一說,所有人便都安靜了下來。
王嬤伸手搭住婉娘的肩膀,她開口道,“婉娘,你再這樣抱著,這孩子就真的要死了。把她給我。”
婉娘抬起頭。
她長得很有風韻,眉骨漂亮,看樣子也就三十多歲出頭,隻是飽經滄桑,滿鬢的黑白發雜亂地攏在腦後,平添了許多年紀。
婉娘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鬆了手,讓王嬤抱走了小姑娘。
王嬤摸了摸女孩的身上,卻有點吃驚。
這麼大點的孩子,就算穿著棉衣,被扔在外麵幾個時辰,哪怕沒死,應該也要凍僵凍傷了。
可這小姑娘除了有點發燒外,甚至都沒有凍出什麼問題,像是老天保佑著一樣。
如果她溫度太低,又或者關節僵硬,還需要用溫水做急救,如今卻是什麼都不用,隻要好好取暖就行。
房裡沒有孩子穿的衣服,仆婦丫鬟們便都貢獻出布料最好的衣物,選了其中最柔軟的衣料將她裹了一層又一層,輪流抱在懷裡暖著。
小女孩的呼吸逐漸明顯,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她們看著她蒼白消瘦的小臉,卷翹的長睫毛,小巧的鼻尖,怎麼看怎麼讓人喜歡。
有人低聲道,“這孩子眉眼長得真好看,以後肯定是大美人。”
“她哪裡都可愛,就是太瘦了。”另一個小丫鬟說,“小孩子還是胖胖的才好。”
說著說著,她們便都沉默了。
魏府所有的下人都知道魏老爺這半個月,是怎麼大張旗鼓地尋找與小姐命裡相衝的那個人的。
就算她們救了她一晚,明日這孩子還是要死。
有人低聲道,“……要不、要不我們將她從後門送出去吧。”
“出不去,外麵有家丁守著。”其中一個踩著宵禁回來的丫鬟說,“小姐府所有家丁都在外麵呢。”
另一個女婢也輕聲道,“我剛剛回來的時候,聽那幾個家丁親口說,劉管事帶著他們將一個少年在城外亂棍打死了,他們說這兄妹倆相依為命,她恐怕沒有其他家裡人了。”
“什麼?!”有人震驚道,“怎麼、怎麼能這樣——”
仆婦丫鬟們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憤恨來。
就憑白因為大小姐的一場夢,便無緣無故將這麼一對兄妹置於死地,這世道還有王法嗎?
“那兄長的屍體如今應該還在城外呢。”那女婢低聲道,“等明日白天,我們去把那孩子埋了吧。”
“若是能埋都算好事了,就不知今夜會什麼情況。”有人歎息道,“這個月城外有野狼徘徊,不然也不會宵禁。還不知道那苦命的孩子能否留個全屍。”
“狼連死人都吃麼?”有年紀小的女婢驚道。
“那是自然,餓急了人都能吃人,又何況畜生呢?”
仆婦們七嘴八舌地聊開了,便聽到有人急促道,“都彆說了!”
她們轉過頭,便看到王嬤的懷裡,被各種布料包裹著的小姑娘仍然閉著眼睛靠著老婦人沉沉昏睡著,一滴清淚卻順著卷翹濃密的睫毛流下,滑過她蒼白瘦弱的麵頰。
小女孩清瘦蒼白的側顏倒映著微微火光,像是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澤,精致漂亮得不似窮人的孩子。可那滴從眼角落下的淚水,卻讓人心中痛了痛。
屋中沉默了許久,才有人輕輕道,“她醒了嗎?”
王嬤說,“她如今雖然昏昏沉沉睜不開眼睛,卻應該能聽到一些東西的,你們都少說兩句。”
眾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人哼著歌擠了過來,是婉娘。
她將一支發舊的發釵插在小念清的發間,上麵做工粗糙的蝴蝶垂下來的流蘇輕輕晃動著。
婉娘撫掌笑道,“音音漂亮。”
王嬤的神情有些無奈,她沉聲道,“婉娘莫鬨,音音生病了,要靜養。”
婉娘這才噤聲,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縮著肩膀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王嬤頭疼道,“她這看到孩子就發病的老毛病還是沒變。”
那個新來的小奴婢看到這一幕,小心翼翼地問,“音音是誰呀?”
“是她女兒。”旁邊的仆婦歎氣道,“哎,也是個可憐人。”
“這個婉娘本來並不是本州人,是流浪到安定城的。”另一個仆婦說,“她本來是嫁到一處依河而生的宗族裡,結果男人死的早,她和她女兒相依為命。”
“你也看得出她漂亮,她女兒似乎比她還要美,才十一二就被村裡那些個單身漢盯上了。婉娘護著她女兒一直到十五歲,得罪了宗族的那些人。族長的孫子有天趁著婉娘出門,想強了音音,沒想到那孩子硬氣,一刀戳瞎了族長孫子的眼睛。”
“那,那後來呢?”小丫鬟緊張地問。
那仆婦歎息道,“婉娘第二天回去的時候,眼睜睜看著音音那孩子被那些以族長孫子為首的男人們綁去沉了河,他們說她惹怒了河神,所以要將她祭祀給河神平怒。”
“婉娘也被宗族的人綁著扔進深山裡等死,等她解開束縛跌跌撞撞地再次趕回去,你猜發生了什麼?”那仆婦說,“她女兒沉河的第二日,那河竟然發了大水,將整個村子都夷為平地,淹死了所有人,隻剩下她一個活口。”
作者有話要說:秦燼:不叫這一聲還找不著你
清清甜甜地進入夢鄉,師兄們滿山遍穀尋找那個不講武德的人(
這說明還是要做個好人啊!(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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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開始寫二更,但這次一定不能熬夜了嗚嗚,寫到12點,寫多少發多少,我儘力,大家不要嫌棄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