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睡了一個整覺,醒來時發現天才微亮,陳敬宗睡在另一床被子中。
床太大,兩人中間再睡一個人也綽綽有餘。
華陽意外地看著他的臉。
陳敬宗肯定是半夜回來的,可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他離開的時候親得那麼重,回來時竟規規矩矩老老實實。
是守夜太累了吧?
華陽儘量放輕動作,慢慢站到床邊,這時節的清晨不冷不熱的,華陽隻穿著一身蓮碧色的綾衣去了淨房。
陳敬宗睜開眼睛,看到她纖細的背影。
她的綾衣薄如蟬翼質地輕柔,她走得那麼輕,寬鬆的衣袖與下擺也微微飄蕩,仿佛仙人即將踏風而去。
淨房,華陽站在屏風一側,用清水仔仔細細地洗了手。
現在叫丫鬟進來伺候,肯定會吵醒陳敬宗,不如再回床上躺一會兒。
念頭落下,手也洗好了,華陽拿潔白的巾子擦乾,再理理有些亂的頭發,朝垂掛著簾幔的門口走去。
她剛出來,旁邊突然伸過來一隻大手,捂著她的嘴從背後將她緊緊抵在了牆壁上。
華陽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腦海裡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刺客!
她一邊掙紮一邊驚恐地往後看,就對上了陳敬宗滿是揶揄的臉,目光清明神采奕奕,哪裡有半點困倦?
驚嚇變成慍怒,華陽狠狠瞪著他。
陳敬宗將她轉過來,道:“漱過口了。”
華陽還沒明白他說這個做什麼,陳敬宗一攬她的腰,幾乎將她提得腳尖都離地了,然後低頭來親。
華陽沒躲開。
等他終於鬆開她的唇轉而去親她的脖子,華陽才咬牙道:“不要在這裡。”
也就他這個大粗人,才會選在淨房門口做這個。
陳敬宗聞言,豎著將她抱在懷裡,走到床邊,再有些粗魯地將她丟了上去。
床鋪鋪得又厚又軟,華陽倒是不痛,等她轉過身體,陳敬宗也壓了下來。
當外麵響起丫鬟們走動的聲音,陳敬宗才終於放開華陽,跳下大床,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衣裳。
華陽抓起被子蓋住自己,問他:“昨晚沒事吧?”
她還喘著,聲音更是綿軟無力。
陳敬宗看她一眼:“有事你還能舒舒服服睡一整晚?”
華陽能不知道這個理,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
陳敬宗係好腰帶,道:“你慢慢收拾,我先去接太子大駕。”
華陽點點頭。
今日要出門,他們以及眾侍衛都要扮成普通百姓,華陽仍然是裡麵綾羅外麵細布衣裳。
“公主還是扮成未出閣的姑娘嗎?”
朝雲一邊握著公主柔順的長發輕輕通著,一邊笑著詢問道。
華陽嗯了聲。
百姓家的女子,出嫁前的姑娘背負的規矩比成了親的婦人要少一些,姑娘貪玩跳脫一些可以說是可愛,一個少婦若四處亂逛專門往熱鬨的地方湊,便有失穩重了,長輩們要數落,外人看著也會覺得這婦人輕浮。
華陽若以公主的身份出門,如何行事旁人都不敢議論,她也不怕被人議論這些小節,但她隱瞞身份,為了減少周遭百姓的注意,還是扮成未成親的姑娘方便一些。
而且她才二十,與十七八歲也沒差太多。
朝雲:“公主這般美貌,彆說您才二十,就是再過十年,您與十五六歲的姑娘比也沒有什麼差彆,娘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華陽笑笑。
上輩子她也才活到二十四就重生回來了,並未見過三十歲的自己是什麼模樣。
想來會如朝雲所說吧?母後勞心勞力都保養得那麼好,更何況她比母後可輕鬆多了。
收拾妥當,陳敬宗與太子也過來了。
太子也換了常服,瞧見少女打扮的姐姐,太子神色如常,畢竟他以前見到的姐姐就都是少女模樣,隻是打扮得更尊貴而已。
陳敬宗意味不明地看了華陽幾眼。
“咱們以什麼身份相稱?”太子看看姐姐、駙馬,好奇地道,“我與姐姐仍然是姐弟,駙馬呢?”
如果姐姐做新婦打扮,他自然可以喚駙馬為姐夫,現在的話……
太子才問完,便自己想到了,笑道:“駙馬就扮成我們的表哥吧。”
他與姐姐都是皇家血脈,哪怕是裝的,駙馬扮成他們的親哥也不合適,表哥就剛剛好,反正他也確實有位與駙馬年紀相當的表哥。
陳敬宗:“臣不敢,臣扮作殿下身邊的長隨就好。”
太子看看姐姐,道:“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陳敬宗垂眸道:“能陪殿下、公主出遊,已經是臣的福分。”
一個稱呼而已,華陽也確實無法對著陳敬宗那張臉喊出“表哥”這種親近的稱呼來,做主道:“就這麼定了。”
太子感受到的,是姐姐與駙馬之間的尊卑,一定是姐姐對駙馬過於冷淡,駙馬才不敢裝他們的表哥。
這倒與太子在宮裡見過的成人男女關係類似,父皇的那些妃嬪對父皇都恭恭敬敬的,也就母後沒那麼謙卑拘束。
三人吃了早飯,這就微服出發了。
陳敬宗走在華陽身邊,曹禮與景順帝派來的一個侍衛官始終保持三步左右的距離護衛太子,周吉等其他侍衛暗中分布在左右,確保可以隨時應對任何意外,又不會打擾主子們的雅興。
於華陽姐弟而言,這都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自在地行走在京城的街巷間。
姐弟倆雖然差了八歲,此時的玩心卻是一模一樣,華陽看見什麼好玩的會拉著太子湊過去,太子見到稀奇的東西,也會拽著姐姐跑過去。
陳敬宗默默地跟著,一邊警戒周圍一邊觀察這對兒姐弟,就覺得陪姐弟倆出門與陪侄子們差不多。
前麵的百姓圍成了一個圈,原來有江湖人士在表演胸口碎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