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辭沒想到自己已經落到那般境地,本不該跟彆人有什麼衝突,居然還有人這樣處心積慮的來算計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服了藥,當天晚上便見了紅,小產是必然之事,更凶險的是她本來身體就不好,氣虛不能固血攝胎,本來就算沒有人為因素,順其自然孩子也不一定能存活,何況還用藥強行破血化胎,以至於這一次兩個多月小產,竟比之前那次還要麻煩,血出了兩三天還止不住。
最後好不容易勉強止住血,她整個人都仿佛被抽乾了精血,已經奄奄一息,過了好半天才掙紮著醒過來。
可笑的是剛剛模模糊糊恢複了神誌,先聽到的便是知琴正在容辭病床邊安慰顧宗霖,說是孩子還會有,勸他不要太過傷心,這倒算了,之後顧宗霖的回答才真正讓她終身難忘。
他用他一貫冰冷的聲音說“這孩子本也不該有,如今既然沒了,也算不得什麼憾事。”
容辭坐在馬車上,回想起顧宗霖當初說的話,竟有了一種古怪的感觸他們兩個不愧是有緣作夫妻的人,在某些方麵倒真有相似之處,前世顧宗霖這個當父親的,心狠起來當真和容辭這個當親娘的如出一轍。
這種想法讓她覺得可悲又可笑。
這時候,馬車突然停住了,容辭往前一傾,多虧鎖朱及時拉住,才沒讓她撞到車壁。
李嬤嬤問道“阿慎,走到哪兒了 ,怎麼突然停下了”
李慎回到“娘,我們已經出了城門好一段了,前麵好像是有樹不知是被積雪壓塌了,還是被昨晚的大風刮倒了,正堵著路呢。”
這幾日連天下雪,地上的積雪有兩三寸高,不到萬不得已沒人願意出城門,走這條路的人更少,以至於道路被阻竟沒有人發現。
容辭向外看了看,發現四處除了白茫茫的雪之外什麼都沒有,前麵歪七豎八的倒了不少樹木,看上去頗為淩亂。
“還能走嗎”
李慎下了車,和後麵兩個趕車的下人一起去前麵探了探路,回來報了信“要過去的話怕是要清理好一陣子,姑娘,咱們是費些時間把這些樹搬開,還是退回去改日再來”
容辭也覺得頭疼,但讓她往回走是不可能的,揉了揉額角道“近來果然諸事不順,但好不容易走到這裡了,絕沒有返回去的道理,不能繞路走嗎”
李慎為難道“這就是唯一的近路了,要繞路的話,起碼得到半夜才能到呢,這麼厚的雪,就咱們這幾個人,走夜路怕是會有危險。”
李嬤嬤知道容辭肯定不想回顧府,便對李慎囑咐“你們三個男人有力氣,先去把擋路的東西搬一搬,說不定過一陣子就能有同路的人,到時候請人家一起幫忙,肯定比繞路快。”
李慎利落的答應了,帶著其他兩人上前乾活。
容辭則是心裡有些不安,這段時間確實是做什麼都不順利,又是落水又是風寒,連出府的事也總出岔子,要不是顧宗齊自作自受,死在了自己設的局裡,還不知道又要拖到什麼時候,好不容易出來了,本想著能鬆一口氣,誰知道道路被堵的事也能遇上,就好像
就好像命中注定非要她留在顧宗霖身邊不可,一旦想要離開,總會遭到各種阻撓。
李嬤嬤和鎖朱都看出容辭心裡不舒服,兩人對視一眼,李嬤嬤使了個眼色,鎖朱立即會意,笑著道“這俗話說啊,貴人出門迎風雨,如今一看,可不正應了這景兒嘛。”
容辭勉強一笑“雪都下了好幾天了,這還能和我扯上關係麼”
“這不是龍王爺一直預備著等姑娘出門嗎不過,眼看著雪就要停了,姑娘在車上待了大半天了,不如出去透透氣”李嬤嬤建議道。
悶在車裡確實容易胡思亂想,容辭好久沒在外邊走一走了,聞言便點頭同意了。
鎖朱先下來,然後伸手扶著容辭也下了車,她一落地,地上的積雪便把腳背給沒過去了,幸好今日穿的是防水的高底兒桐油布麵短靴,倒也不打緊。
容辭深吸了一口氣,她如今不僅沒感覺到冷,反而覺得這裡的空氣涼沁沁的,透人心脾,十分舒服。
她將頭上的兜帽撩了下來,試探的朝前走了兩步,鞋子在雪地裡踩出了“簌簌”的聲音,也讓她聽了覺得分外有趣。
李嬤嬤見她好似孩童一般踩著雪玩兒,麵上的鬱鬱之色也消退了大半,不由打趣道“才說姑娘長大了,這就又像是小孩兒一樣,一在外邊撒歡兒就高興,見著什麼都新鮮。”
容辭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嬤嬤你不知道,我已經好久沒有在外邊逛過了,自從好不容易出去了兩趟,不過是坐著轎子從一個籠子裡到另一個籠子裡去,看天空都是四四方方的,能有什麼趣兒”
確實如此,加上上一輩子,她差不多十年沒有外出過了,甚至是之前沒跟顧宗霖鬨翻的時候,她因為怕再生事端,也輕易不敢出府,就算有之前的朋友前來邀請,也是能推就推,走的最遠的路差不多就是三省院到敬德堂之間的距離。
那樣的日子,跟死了有什麼兩樣
李嬤嬤怕路滑摔著容辭,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繞著馬車走了幾圈“我看也該多走動走動了,這樣將來生的時候容易些。”
容辭有些好奇“真的我聽說好多婦人懷了身子都是臥床修養的。”
“都是些愚昧之言,姑娘快彆聽那些人說話。”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聽見了遠處傳來一陣動靜。
李嬤嬤側耳一聽“這是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