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發(1 / 2)

那官員一愣, 隨即讚賞道:“殿下有此心自然再好不過, 諸位大人必定心懷感激。”

圓圓心裡興奮, 但強壓著沒有表現出來,麵上還是一副認真端肅的小太子模樣, 端著那沒盛幾滴水的酒杯走到大梁眾人席間。

被敬酒的人也很高興,男人們欣慰於太子行事沉穩,心中掛念臣子, 女人們有人覺得有麵子, 有人則是覺得太子年幼, 相貌又可愛, 若沒有利益糾葛, 這樣的孩子是大多數女人都樂於親近的, 更彆說這還是當今太子, 天底下除了皇帝最尊貴的人。

容辭從謝懷章走後, 心跳速度就沒降下來過, 右眼皮不停的跳,這讓她不得不想起前些天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夢,這地方露天席地,即使再怎麼守衛森嚴, 也沒有那種在大明宮裡的安全感,自己兒子那麼小,身邊又沒有他父皇守著,加上那種莫名而來的不祥預感,這讓容辭怎麼也沒法安心。

其實從圓圓說那番話起, 她就知道這孩子並不是想要什麼一視同仁,隻是想找借口到自己這裡來罷了,容辭一方麵自責她身為母親,還要三歲的兒子想儘辦法來親近自己,另一方麵也慶幸圓圓敬著酒漸漸離自己越來越近,不像是他獨坐高台時那般相隔遙遠,讓她即使擔心也鞭長莫及。

圓圓開始特地把容辭那一桌隔了過去,等完事之後才走到她麵前,舉著杯子用那小孩子特有的清脆又稚氣的聲音道:“那天多謝夫人照顧,容孤敬您一杯。”

容辭便是心裡再擔憂,此時也不禁露出了笑意,她溫柔的看著圓圓在自己麵前認真的道謝,然後回道:“都是臣婦該做的,殿下不必言謝。”

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儘,她其實沒喝過幾次酒,很不習慣這個味道,一杯之下臉色變得殷紅,自己卻分毫未覺。

圓圓眼巴巴的看著她:“孤可以在夫人身邊坐坐麼?”

感覺到周圍女眷們羨慕或是嫉妒的目光像是錐子一般紮在自己身上,容辭心裡知道現在更應該避嫌才對,可也不知道是酒勁上頭讓她不由自主的行事不如平時謹慎,亦或是實在擔心孩子,想讓他待在自己身邊,總之容辭猶豫了多久就心軟了。

圓圓本沒指望她能答應,見她居然點頭便知是意外之喜,忙不迭的讓內監加了個座位在容辭身邊。

陸知遠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太子身邊,他倒是挺讚同小主子和許夫人坐在一起的,畢竟其他的侍衛不如他離得近,但他隻有一個人,要顧忌台上台下兩個人的安全難免分身乏術,這兩個人湊在一起,他保護起來也更方便些。

容辭沒想到自己這麼不善飲,僅僅喝了一杯酒就覺得有些頭暈,腦子裡隻有對圓圓的擔憂,其他的統統想不起來,竟意外的比平時更加敏銳和專注。

她也顧不得避什麼嫌了,眼睛一刻都不放鬆的盯著兒子,周遭其他人的談話聲嬉笑聲都漸漸模糊了起來。

圓圓如願以償的坐在母親身邊,登時心滿意足,終於有了閒心睜著烏黑的眼睛,好奇的打量對麵的靺狄人,小手在桌案的遮掩下伸進了容辭的袖子裡,緊緊的牽著她的手指,容辭感受到了,她頓了頓,反將他的拳頭悄悄包進了手中。

圓圓忍不住樂嗬嗬的笑了起來,惹得其他人側目。

對麵的靺狄貴族有人低聲問:“那個在大梁太子身邊的女人是誰?他的阿娘嗎?”

“皇帝的妃子都坐在上頭呢,再說了,不是說他親娘早就死了嗎……”

“他們怎麼這麼亂啊,上麵那麼多女人,沒一個是皇後殿下,可好像哪個都能算是那小太子的阿娘,好像是叫什麼……庶母是吧,底下那個可能也是這麼回事吧,誰知道他們是什麼規矩,不像咱們簡單,除了親娘,隻有王妃才算是母親。”

台上的德妃也罕見的微微皺起了眉——她知道太子親近恭毅侯夫人,但本來並沒當回事,因為小孩子的眼緣本就很難捉摸,他們這些人費儘心思也不能討好,可人家就是一見麵就能讓太子覺得投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可現在一看,這未免也太親近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母子呢,陛下那樣寵愛太子,太子喜歡的人他會不會愛屋及烏……

德妃一愣,隨即覺得自己昏了頭,龔毅侯夫人因為實在年輕,所以德妃一見之下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妙齡女郎,從而忽略了她已經成親多年,並且還是二品的侯夫人。陛下最重規矩又不喜美色,就連馮氏那樣的女人見了都記不住模樣,就算因為太子對許氏另眼相看,也不可能對臣婦產生什麼心思的。

德妃想,自己這幾天莫不是太累了,怎麼能莫名其妙的想到那上頭去呢,這未免也太荒謬了……

呂昭儀看著底下滿臉不悅,從上一次她被下了麵子就看容辭十分不順眼,現在更加覺得氣憤難當,她冷哼道:“太子也太不講究了,底下那麼多德才兼還道高望重的命婦,他不去親近,偏要往一個和離之婦麵前湊,莫不是小時候在民間呆久了,這才喜歡這種身份低賤之人……”

韋修儀沒她那麼小心眼,對容辭的印象也還可以,聞言反駁道:“那許夫人出身伯府,也是名門之女,就算和離了也不是因為人品有礙,這伯府小姐也算出身低賤,那你我算什麼?”

當年昌平帝選的太子妃郭氏都隻是禮部侍郎之女,她主動給謝懷章納的側室自然也不是什麼金貴人,現在後宮妃子的家裡要是有個四品官就算是好的了。除了德妃之外,一個世家大族出身的都沒有,而德妃家裡也已經沒落好些年了,除了一個世家的美名什麼都沒有,在她未封妃時家裡險些窮的連祖宅都給賣了,現在靠著女兒掌管後宮才勉強重新立起來。

而呂昭儀之父隻是工部的一個員外郎,要不是當年謝懷章情況特殊,她這身份連一個東宮側妃的邊兒都夠不著,所以這一句真是戳到了她的肺管子,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你……”

這時眼光一掃正掃到了德妃難看的臉色,呂昭儀與德妃相識已久,知道她性子十分穩重——穩得十分無趣,輕易不變臉,除了當時謝懷章被廢時,鮮少能見到她這般表情,呂昭儀嚇了一跳,連怒火都消了大半:“這可是韋修儀先說的,怨不得我啊。”

德妃沉著臉看著她:“你們剛才說誰和離了?”

呂昭儀和韋修儀麵麵相覷,不知她是何意,隻得道:“說的是許氏,你還不知道麼?”

德妃這幾天忙得很,本來有另兩人幫她一起掌管事務,可她本來就不得寵愛,現在好不容易憑著資曆成了宮中唯一的妃位,在後宮大權獨攬,怎麼肯輕易分薄權利,便想儘各種辦法架空了那兩人,呂氏蠢笨,韋修儀又巴不得清閒不管這些瑣碎事,倒正和了德妃的意,這樣一來,底下什麼和離不和離的傳言自然沒人得閒在她跟前說,以至於她現在才後知後覺的知道。

德妃目光凝重,她細細的打量著在和太子說話的容辭,從她標致的長相到高挑纖細的身材,再到她注視著太子時那柔和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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