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也就是大年初一晚上,容辭握著圓圓的手在床邊眯著眼睛歇了一會兒,突然見手中一緊再是一鬆,孩子的手從她的手心滑落。容辭立即驚醒,睜開時馬上察覺到不對,她顫抖的伸手探了探兒子的鼻息,卻沒感覺到又任何動靜……
“太醫!太醫!!”
太醫們慌忙上前把脈,見這情景就知道這時候灌藥已經來不及了,隻得用銀針急救。
謝懷章剛剛從奉先殿回來就看見這一幕,馬上將幾乎滑倒在地上的容辭拉起來扶住。
看著眼前混亂成一團的場麵,容辭恐懼的揪緊了謝懷章的衣襟。
謝懷章咬緊了牙關握著容辭的手,直到一個個太醫滿頭汗水的退下來,每一個都是一臉惶惶,不敢與兩人對視,他的心猛然沉到穀底。
容辭掌心冰涼,胸口一團氣頂的她無法呼吸,圓圓緊閉雙眼,數十銀針紮在身上都沒有半分回應,眼看就要不行了,就在連太醫都要放棄時,李太醫咬牙一狠心將最後幾根針從百會水溝等處重重的紮下去,銀針入體,圓圓終於有了反應,他眼皮動了動,微弱的咳了起來,呼吸雖弱,胸膛總算有了起伏。
李太醫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額上的汗珠將頭發都濕透了。
“救回來了——太子有呼吸了!”
“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謝懷章也不免麵露狂喜之色,正待扶著容辭上前看兒子,剛低頭就驚見她漲紅著臉按著胸口,滿臉的痛苦之色。
“阿顏、阿顏你怎麼了?快,太醫快來瞧瞧夫人。”謝懷章剛從兒子險些喪命的驚懼之中脫離,就見容辭也有不好,登時急的頭重腳輕,莫名的想起了前幾日容辭的說過的話——
若能拿我的命去換……
謝懷章緊繃著臉喚來太醫,但他們還沒來得近身,容辭的喉頭就費力的動了動,張開嘴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她下意識的用手去捂,血卻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容辭在謝懷章驚恐的神色中前後晃了一晃,眼睛一翻便昏迷在他的懷中。
“阿顏?!”
*
幾個太醫剛剛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了太子,還沒等鬆一口氣,汗都沒來得及擦乾端陽夫人就又出了事,被驚慌失措的皇帝拉去救人。
這些天皇帝對端陽夫人的情意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給她瞧病,萬一再瞧出個三長兩短來,可一點也不比剛才安全。
太醫們戰戰兢兢地給容辭把了脈,一顆心這才落回到肚子裡,這段時間隻要從他們嘴裡說出來的都是噩耗,從沒有好消息,要是他們是患者的家人也早就心生厭惡了,這次太醫們總算沒再當烏鴉,並爭先恐後道:
“回稟陛下,端陽夫人是鬱氣結淤血於胸,若日久恐生不測,方才先是大悲後又大喜,情緒氣息激蕩,身子一時承受不住,反把淤血吐了出來,這不算是壞事,還請陛下放心。”
謝懷章看著床上緊閉雙眼的容辭,卻沒露出喜色,反問道:“吐血之症即是無礙,那旁的呢?她的身子可還康健?”
太醫剛剛報了好消息,這時卻俱是一愣,支支吾吾起來:“這、這……若之後情緒恢複如初,不再抑鬱難解……便、便……”
謝懷章深吸了一口氣——圓圓這個樣子,阿顏的心情怎麼可能好,太醫的話說來好聽,但深意就是隻要太子痊愈,容辭就不藥而愈,一旦太子有什麼不好,她這些天熬油似的把身體熬得精力抽乾,全靠想清醒著照顧孩子的一口氣撐著,一旦遭受打擊……恐怕便會有不測。
太醫道:“請陛下想法子開解夫人……讓她分散開注意力,想來不會有事……”
這話他們說著都心虛,端陽夫人把太子視作親生,現在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能把她從太子病床前拉走,陛下也更無法可想。
謝懷章沉著臉擺擺手:“你們去伺候太子罷,再仔細些。”
容辭昏迷了其實也就是一刻鐘,現在圓圓危在旦夕,她便是昏倒也昏不安心,不多會兒就悠悠轉醒。
她睜開眼見到謝懷章守在床前,第一句話就是:“圓圓怎麼樣了?”
說著便坐起身來準備下床。
謝懷章忙摁住她的手腕,感覺上麵的骨頭都開始擱手,“他沒事,你先不要急,多休息一下,太醫都守著呢。”
容辭頭還暈著,她揉著額角搖頭道:“我沒事,就是看到他被救回來太高興,這才……”
“……阿顏,你這樣不行。”謝懷章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