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了親生子,大臣們絕不會嫌自己命長,多此一舉上奏要求過繼。
謝懷章看的仔細,不知不覺就是小半個時辰過去。
天已經亮了。
這時班永年便看見趙繼達一個勁兒的給自己使眼色,這催促讓他無聲的咒罵了對方一句,最後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低著頭輕聲道:“陛下,恭毅侯已經將北境的事情處理妥當,已於昨晚回京,您……今日要召見麼?”
恭毅侯?
謝懷章還記得這個頗為得力的臣子,顧宗霖此人允文允武,文采出眾的同時精通兵法,差事辦的很利落,一向的謝懷章的信重,可是恭毅侯已經在多年前意外去世,當初他還對這件事很是惋惜。
謝懷章作為一個皇帝,對曾經很得用卻英年早逝的臣下當然是懷念的,聽到此時他還在人世的消息也不免欣慰,因此沒有想太多便點頭:“去傳罷。”
班永年為自己主子提到恭毅侯時的平靜感到頗為驚奇,畢竟雖然皇帝一直標榜自己十分公正,絕不會因為爭風吃醋之類的無聊原因遷怒某些人,但是他心裡到底在不在意人家曾經是皇後的夫君,而他隻能偷偷摸摸的那些事情,他身邊貼身的宮人再清楚不過——
分明是在意的要命,隻是怕皇後覺得他善妒小心眼,所以才作出一副大度的樣子罷了。
可是這一次的表情,倒真像是心無芥蒂了似的。
底下的內侍領命去傳召顧宗霖到了殿內,紫宸殿伺候的人才發現事情不好。
皇後居然從立政殿往這邊來了。
趙繼達張口結舌,急的幾乎要站不穩,趁著皇帝正跟恭毅侯詢問靺狄的情況,忙不迭的低聲跟班永年商量:“你快想個法子先把娘娘攔一攔啊!”
班永年冷笑:“這是瘋了吧?我是哪個名牌上的人,怎麼敢擋皇後的道兒,趙公公覺得自己本事大不妨自己去試試,成了以後我就認您當乾爹。”
許後與皇帝生兒育女,如膠似漆,好的如同一個人似的,她進紫宸殿就像進立政殿一般方便,他們不過區區奴婢,是嫌自己的命長嗎還想去攔著女主人不讓她進自己家的門口?
趙繼達自然也不敢去,這才想忽悠班永年去,可是跟在皇帝身邊當差的人又有誰是傻子呢。
立政殿就跟紫宸殿緊挨著,這兩個大太監互相擠兌的這點功夫,容辭已經帶著人到了殿門口,她嫁進宮來已經三年,得了空的時候常常來紫宸殿跟皇帝作伴,現在早就不需要通報了,便在一眾急的要命便又不敢說什麼的宮人的視線裡進了殿內,直奔著皇帝處理政務的東暖閣而去。
謝懷章以為自己看到英年早逝的能臣應該是很感慨的,可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見到那張俊美非凡的臉的那一瞬間,一種發自內心的排斥就一股腦的湧了上來,以至於那點感慨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臉色略微難看,但是包括顧宗霖在內的所有人都沒覺得不對——見到妻子的前夫,要是能高興了才有鬼。
謝懷章壓下那無由來的不悅,若無其事的開始聽顧宗霖奏對。
這時他就看出來眼前這個曾跟他君臣相合多年的男人神情也有古怪,他跟自己說話時臉皮緊繃,語氣很壓抑,連視線都微微偏離,跟皇帝本人心中的不悅倒是對上了。
難道這裡的顧侯與自己有什麼心結不成?君臣居然到了兩看相厭的地步,與自己那邊的情景截然不同。
饒是謝懷章再聰明也參悟不了他究竟是在一個怎麼樣的世界,明明自己身邊的人還是那些,朝政大事也沒什麼不同,但是在有些地方卻變得那樣離譜,與臣子的關係倒是其中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了。
這時,他敏銳的聽到了屋外輕盈的腳步和宮人們低聲請安行禮的聲音,下一刻就有人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謝懷章微微一怔,這人正是不久前那個與自己同居一榻的女子。
這時她的身份已經確定無疑,她穿著代表著大梁最尊貴的女人才能穿的衣裙,頭上綰著望仙髻,插著彩鳳簪,其上九顆渾圓的明珠順著金鏈垂在頭側,映得正值青春的女子更加光彩奪目,令人不敢直視。
這確確實實是正宮皇後才配用的打扮。
顧宗霖打從見容辭進來便抿著嘴收了聲,而這才是大清早,容辭也沒有想到殿內還有旁的大臣,便壓根沒往旁邊看,徑直走到謝懷章身邊,將手搭上他的上臂,嗔怪道:”這便是忙的連早膳都沒空吃了嗎?”
謝懷章不了解自己與這個皇後相處的方式,但看樣子兩人是極親密的,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雖不知該怎麼回話,但卻鬼使神差的握住了她的手。
容辭便反手與他手指交纏,語氣親昵,帶了點撒嬌道:“那邊都擺好了早膳,你陪著我一……”
話還沒說完,卻突然看到許久不見的顧宗霖居然就站在大殿一側,正目光幽幽的盯著兩人相握的手。
容辭猝不及防的見到他,被那目光一刺,竟反射性的將手從皇帝的手中抽了出來。
謝懷章一驚,抬頭就見這必定是自己皇後的女人臉上有些不自在,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正見顧宗霖繃著臉低下頭。
謝懷章在尚沒有沒有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心裡就首先感覺被鈍刀子狠狠劃了一下。
這種既酸澀又悶痛的感覺,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的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到了最後開始卡文了,明明這是我一開始就想好的情節,結果怎麼寫都覺得怪,改了好幾次都不對味……
對不起啊小天使們,我努力調一下思路,爭取寫的順一點,麼麼噠,愛你們。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