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七月初七(2 / 2)

隻有春知處 風歌且行 7918 字 6個月前

許君赫與她鬨起來,故意將步子邁得很大,讓紀雲蘅在身後追趕。兩人一路從行宮最為偏僻之處往前走,行到花團錦簇的園子中,滿院流光溢彩隨風搖曳。紀雲蘅累了,停下來喘兩口,指著花枝道:“我就是在這裡摘的。”

“我看看。”許君赫裝模作樣道:“有些花的品種昂貴稀有,有些花則較為尋常,若是你摘了些尋常的花朵,罪責就不大。”

紀雲蘅哪裡知道自己摘了什麼名貴的花,她是沿著一路問,才得知許君赫順著這條路去了後麵,路過花園的時候便想摘幾朵好看的送給他。因此她有些生氣道:“京城的規矩那麼多,我這般守規矩的人都要犯錯,那我還是不要去京城了!”

許君赫一聽,立馬轉頭走到她身邊,牽著她的手說:“你看看還有什麼喜歡的花,都摘了帶回去。”

“不是會被抓進大牢嗎?”紀雲蘅問。

“你聽錯了,我說的是把這些花抓進大牢。”許君赫隨口道。

紀雲蘅瞪圓了眼睛,驚詫地看著許君赫,“你在胡說什麼?”

兩人在行宮裡玩了許久,臨近傍晚時,紀雲蘅便說要出行宮,帶許君赫去個地方。

二人乘著馬車下了山,前往南郊的山頭。紀雲蘅下了馬車就主動拉起了許君赫的手,將他往山路上牽。那條路似乎是紀雲蘅自己發現的,長滿了雜草,也不知她是如何辨彆方向,像是想將許君赫帶去什麼地方。

她的手不大,牽住許君赫的時候喜歡牽他幾根手指。許君赫就將手指微微彎曲,勾著她的手掌,另一隻手提著燈,舉起來為她照亮前麵的路。

有時紀雲蘅踩到不平整的地方身形一晃,許君赫還要提醒,“你當心點,不如我走前麵吧。”

“不必。”紀雲蘅道:“我走了很多遍的路,知道怎麼走。”

許君赫倒也沒有強求,隻是將燈籠又往前遞了遞,讓她的視線更加清楚。一高一矮兩個影子倒映在山間,夜幕已至,皎月高照,四周卻並不寂靜。到處都是吵鬨的蟬鳴聲,伴隨著各種不知名的鳥啼和風聲,像是山野的樂章。

很快,視線中開始出現零星的螢火蟲,伴隨著嘩嘩水聲傳來,似乎在前方不遠處有一處瀑布。

又往前走了一刻鐘,瀑布的聲音越來越響,許君赫看見成群結隊的螢火蟲在草叢中飛舞,像是漫天的星星全都落下來了一樣。落在紀雲蘅的身上,圍繞著她轉著圈,映在她的雙眸裡,極為璀璨。

“就是這裡!”紀雲蘅拉著他站在高處,指著下方道:“良學你看,這是泠州!”

許君赫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往下看,就見綿延的山腳下是耀眼的萬家燈火,在漆黑的夜中亮起五光十色的光芒,千家萬戶儘收眼底。他現在知道紀雲蘅為何會將他帶來這裡了,因為站在此地可以看見泠州,這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紀雲蘅彎著眼眸笑道:“有一回我來山上求見正善大師,在廟裡亂轉時找到了側門出來,然後順著路就找到了這裡。”

她並不常來,一來是路程很遠,二來是這裡白日的景象並不稀奇,隻有在夜間的時候往下看,才能欣賞到美景,但她夜間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裡玩。

好在現在沒有那些顧慮,她也不用擔心自己一人在此,她拉著許君赫的手將人帶上來時,也沒聽見許君赫說一句不願意。

許君赫道:“這般隱蔽的地方都讓你找到了,這麼厲害?”

紀雲蘅很受用,翹著唇角笑,而後往自己的小挎包裡摸了摸,摸出一個小玩意兒,展開之後許君赫才發現,那是一盞天燈。

紀雲蘅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天燈上還寫滿了字,密密麻麻。

許君赫瞟了幾眼,隱約看見“娘、裴氏、清白”之類,想來是紀雲蘅在上麵寫了一封信,那些排列整齊的字體,都是她想對母親裴韻明,和所有逝去的裴家人所說的話。

許君赫將燈盞放在手邊,接過火折子,將身體湊近,兩人形成遮風的夾角,給天燈點上火。

紀雲蘅舉了一會兒,見天燈整個都鼓脹起來,隱隱有往上飄的趨勢,便順勢鬆了雙手。天燈剛一離手,就被山風往上一吹,送出了幾丈高之遠,迅速往天上飄去。

紀雲蘅伸張了脖子望著,眼睛盯著天燈騰空,亮盈盈的眼睛裡不知藏了多少話。

整個天燈被她寫得沒有一絲空隙,可她還覺得不夠,好像有無窮無儘的話要對母親和裴家人說,最後也隻能寄在燈上,借著一縷風送到天際,盼望他們能看見。

“這個給你。”許君赫突然開口。

紀雲蘅將視線收回,轉頭一看,就見許君赫手裡遞來了一張紙。她伸手接下,展開後發現這是一張地契,且還是裴府的地契。

“當初裴家被抄之後,府邸就封了,這一封那麼多年,地契一直壓在官府,我昨日去找人調了出來。今日將地契還給你,日後再重新修葺一番,也能恢複當年七八成的模樣。”許君赫心想,日後閒時來泠州玩,住在裴府也挺好,不用整日爬山上行宮。

紀雲蘅視若寶貝,將地契又疊好,小心翼翼地收進挎包,轉頭正要與許君赫說話,卻見他手裡拿著一根金簪。簪子打得細,簪頭用幾片薄如蟬翼的金葉子裹著一顆小棗般大小的珠子,正散發著溫潤的光芒,像是天上的月亮墜落下來。

許君赫按住她的肩頭,將簪子緩緩插在她的發上,說道:“這是證明裴家清白的夜明珠。我讓人打了金簪嵌在上麵,今日贈你,願你這個裴家的大功臣能夠得裴家人的庇護,平安順遂地度過餘生。”

他低下頭,在紀雲蘅的臉上落下一個吻,輕聲道:“佑佑,生辰吉樂。”

紀雲蘅感到眼眶發熱,洶湧的淚爭前恐後地落下,卻又很快被許君赫用手指頭擦去。她踮起腳抱住許君赫的脖子,將臉貼上他的頸窩,“你也是。”

許君赫笑起來,聲音悶悶的,“我也是什麼?”

紀雲蘅想,她能夠健康地長大,已經是足夠幸運,她想把那些運氣分良學一半,讓他日後也免於苦難,不再受傷害。

然後長長久久地與她在一起。

“我的生辰,希望你也吉樂。”紀雲蘅仰頭對他說:“今年的,明年的,每一年的。”

剩下的話,就埋沒在了一個吻裡,算作許君赫的應答。,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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