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壽比王八”的牌子,到底還是讓杜旗和他的老父親給親手掛上去了。
堂內門窗都被大開著,寒風呼呼往裡灌,先前燃的炭火也全然熄滅,正堂仿佛變成了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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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蘅將手揣起來,站在許君赫的身邊,就這麼看著杜岩將香蕉一根根吃完。
山莊裡的喜氣氛圍完全被許君赫的到來攪得一團亂,卻也無人敢站出來提出異議,尤其是看見杜家嫡子頂著一腦門的血杵在邊上咽香蕉的畫麵之後。
壽宴變成了滑稽的鬨劇,而在所有人的眼裡,這是場無妄之災。
杜旗的父親年歲已高,被這番驚嚇後已然站不住,讓杜旗扶著坐在了椅子上,凍得渾身發抖。
杜旗正想讓下人給父親拿件披風來,卻忽而聽許君赫道:“杜員外,你覺得我這牌子寫得如何?”
他指著那掛在正中央的牌子,笑著對杜旗說話,似乎並不想輕易結束這場鬨劇,一定要讓杜家將臉麵丟儘。
然而麵子又有什麼用。
杜旗經商多年,能混到如今地步,遇到的難堪場麵多了去了,更何況這場鬨劇的中心還是皇太孫,得罪了他可不是花些真金白銀就能解決的。
他忙道:“能得太孫殿下親筆題賀詞,是杜家的無上榮幸。”
“那先前這個牌子也用不著了。”許君赫回頭,往那擱在桌子上的金牌匾看了一眼,輕飄飄地下令道:“不如砸了?”
“這……”杜旗險些出口反駁,畢竟也是純金打造的東西,給砸了當然會可惜,不過也損失不了多少,便又道:“太孫所言極是,所言極是,來人!上錘子!”
不多時,便有幾個身強體壯的家丁扛著鐵錘來了,對著那金牌匾輪流打砸,幾錘子下去,金晃晃的東西就變成了破爛。
杜旗心疼得都要吐血,隻得將視線移開,不再去看。
許君赫看著那砸得完全變了形的牌匾,冷笑了一下,“杜家當真是家財萬貫,說砸就砸,半點也不心疼。”
杜旗忙賠笑,“再金貴的牌子也不能與殿下親筆相提並論,更何況這金子砸了也能融了重造,不妨事。”
“說來也是,我在山下的時候就看見有不少人排著隊送賀詞,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一句賀詞能換一兩銀子,看來杜員外不僅僅是錢多,心也善。”
許君赫又道。
杜旗隱隱有不大好的預感。
實際上許君赫突然找上門來時,他就已經知道大事不妙,隻不過尚不明白是因為什麼事,但眼下許君赫鬨也鬨過了,怕是要提出正經事了。
他趕忙俯著身子回道:“殿下謬讚,不過是為家父討些吉利話罷了。”
“隻不過山下的路又窄又崎嶇,你喊了那麼多人來圍了個水泄不通,導致許多歸鄉之人堵在路上。”許君赫將兩隻手也學著紀雲蘅的模樣給揣起來,說:“泠州的冬日這麼寒冷,那些堵在路上的百姓吹著寒風,難免對杜家有怨言,如此一來你所求的那些吉利話不
就被怨言給抵消了嗎?”
“草民即刻讓人疏通山路!”杜旗飛快地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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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夠,還不夠。”許君赫搖著腦袋,慢聲道:“堵在山路中的人,遠比這些來給令尊祝壽的人要多得多。”
“那殿下的意思是……”杜旗小心翼翼地詢問。
像先前一樣,到了這種時候,許君赫總想去問問紀雲蘅的想法,他偏著頭對站在身邊的人問道:“紀雲蘅,你覺得該如何?”
紀雲蘅雖然一直都沒說話,但聽得認真,輪到許君赫一問,她立即就道:“既然是山路窄小造成的麻煩,那就擴建山路呀。”
這句話一出,杜旗兩眼一抹黑,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當場暈死過去。
許君赫撫掌輕笑,這回可算是從紀雲蘅這張笨笨的嘴裡問出滿意的答案了。
“所言甚是。”他道:“杜員外就好人做到底,出錢將這路給修了,往後每年歸鄉之人走過這條路,都要感謝你的善心,如此才是積攢功德的好方法。”
修路要花的錢,就不僅僅是百兩千兩那麼簡單了,且無法撈回半點好處,純粹是讓杜家往外散財。
積累了大半輩子的財富,也就才撞上許君赫兩回,就散了將近一半。
杜旗已然騎虎難下,也根本就沒有他說不的權力,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低頭行禮,“能為百姓造福是杜某畢生所願,多謝殿下成全。”
許君赫滿意地點點頭,吩咐賀堯去泠州官府中將此事報備,儘快從杜家拿錢修路。
他來便是為了此事,讓杜家丟了麵子掏了錢,目的也就達到了。
但許君赫卻並不著急走,這才道了句都起來吧,將堂中跪著的人免禮,隨後慢步往外走著,隨口道:“這山上的梅花倒是開得旺盛,風景如畫,來都來了,不欣賞一番再走豈非可惜。”
杜旗趕忙跟上去,“多謝殿下賞臉,百雪園的梅花最是多,風景也最好,草民給殿下帶路。”
“不必跟著,我自己轉轉就行,你就繼續招待這些給令尊賀壽的客人吧。”許君赫的腳步稍稍一停,側著身子回頭瞧了一眼,正對上紀雲蘅的視線。
他的目光停留了片刻,隨後踏出了正堂。
紀雲蘅自己琢磨了一下,便也抬腳往外走,隻是剛走沒幾步,就突然被蘇漪給拽住了手臂,壓低聲音道:“上哪去?”
“他讓我過去。”紀雲蘅道。
“誰?”
“良學。”
蘇漪將紀雲蘅拽到堂中的邊上,緊張道:“你這孩子,不知道是真笨還是假聰明。”
紀雲蘅認真想了一下,回道:“這不都是一個意思嗎?”
蘇漪問道:“你口中的良學,難不成是太孫殿下的表字?”
紀雲蘅點頭,“是他讓我這樣叫的。”
蘇漪歎了口氣,滿臉擔憂,“這太孫殿下喜怒無常,講話又擅長陰陽怪氣,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準你這樣逾矩,彆看他現在瞧著挺中意你,哪天你惹了他
生氣,指不定拿此事發作,日後見了他該有的禮節一概不能少,更不能再喚他的表字,要恭恭敬敬地喊殿下,知道了嗎?”
皇太孫瞧著的確與紀雲蘅關係不錯,正如紀雲蘅先前與她所說,兩人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