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時間,他已經來過三次了。
沈眷從浴室出來,她額角還沾著水珠,打濕了邊角的幾根發絲,臉色因熬夜十分蒼白,走出來的時候,朝桌子這邊看了一眼。顧樹歌本能地僵直身子,沈眷的眼神帶著一縷道不清的柔情,很淡,也很短暫,快得讓人看不清,片刻就恢複她一貫的鎮靜,轉向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施主。”和尚的聲音裡有笑意。
顧樹歌跟過去,沈眷正接過食盒,說了一句:“辛苦小師父了。”
和尚連忙搖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眷,說:“不辛苦不辛苦。”
沈眷笑了一下,和尚的眼睛都看直了。顧樹歌總算明白這個和尚為什麼這麼殷勤了。她瞪視著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狗賊!”恨不能當場放出惡念,罵死這個狗和尚。
沈眷關了門,把和尚攔在了外麵。拎著食盒,到另一邊,準備吃東西。
顧樹歌悶悶不樂地跟過去,沈眷放下食盒,拿出裡麵的幾碟素菜,和一碗米飯,開始用餐。
顧樹歌沒有在這時候打擾她,沈眷從昨天晚餐吃了半碗米飯,就一直沒有進過食,晚上也沒睡好。她不能打擾她,隻希望她能多吃點東西,她已經夠瘦的了。
可她卻不能自製地一直盯著沈眷的雙唇。
沈眷的嘴唇,可柔軟了。
顧樹歌看得目不轉睛。
沈眷吃了兩口,忽然停下了,抿了下唇,她感覺到身前有波浪線出沒,小歌就在她的對麵,卻沒有動靜,她不知怎麼就想到冰涼的指尖停留在她的唇上的感覺,有些不大自在。
顧樹歌見她停下了,以為她又飽了,暗暗著急,正要勸她再吃幾口,沈眷又開始動筷。
她把一碗米飯都吃完了,把餐具收進食盒裡後,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走到書桌前,沈眷喚了聲:“小歌。”
顧樹歌這才反應過來,從沈眷起床,到吃東西,都沒有找過她。她忙在沈眷的手背她點了一下,表示她在。
“有沒有找到什麼信息?”沈眷坐下來,把目光落在打開的書本上。
顧樹歌畫了個叉,然後撿起羽毛筆,在白紙上寫:“那個和尚,不安好心。”都出家了,還要盯著沈眷看,真過分!
她以為沈眷沒發現,特意提醒她,不想沈眷隻是淡定地說了聲:“嗯。”然後就拿起筆,投入書海中。
顧樹歌呆了呆,隨即反應過來,追求沈眷的人一定很多啊,用傾慕眼神看她的人當然也不會少,她怎麼可能會沒發現,隻是習慣了而已。
顧樹歌頓時就酸得像隻特大號的檸檬,那些傾慕沈眷的人中,有沒有向她告過白,有沒有得到她溫和對待的……
她不斷地朝沈眷看,心中翻滾著酸意,但沈眷一直低著頭,完全沒有分心,一整個下午,她都沒有跟顧樹歌說一句話。
顧樹歌躁動的心也漸漸寧靜下來,她想下次不能再放惡念出來了,它不僅一點忙都幫不上,思想還特彆齷齪,並且好像還傳染給她了。
翻出一篇經文,默念了十來遍。
到了六點左右,門被叩響,又有人送晚餐來了。顧樹歌發現她十來遍的經都白念了,平靜的心再度焦躁起來,她看向沈眷。
沈眷站起來,走去開門。
顧樹歌抿緊了唇,跟了過去,看清門外的人,她驚訝了一下,這回來送飯的,不是那個和尚了,而是換了個五十來歲的女人,她遞上食盒,說了一句:“您把餐具留著,我下次來收。”就走了。
顧樹歌甚至不知道沈眷是什麼時候安排換人的,她跟著沈眷回去,沈眷到用餐的那張桌前,打開食盒,拿出裡麵的食物。
雖然不再接受寺內的齋菜,但從外麵送的晚餐也都是清淡的素食,顧樹歌看著青菜的色澤,猜測恐怕連食用油用的都是素油。
“回去後一定要好好補一補。”顧樹歌心疼地說。
沈眷端起碗,不緊不慢地用飯。
飯後,沈眷把今天看過的書放回原處。她記性很好,竟然憑著記憶記下了每本書所在的位置,一絲不差地擺了回去,然後,她又選了一批新的書下來。
按照目前的速度,五天時間,應該可以把這個藏經閣大致地瀏覽一遍,但想看得很細是絕對不可能的。
沈眷回到書桌前,這回她沒有立刻投入書海,而是開口說道:“過一會兒,你試試我的血。”
顧樹歌呆了一下,連忙拿起羽毛筆,寫:“不是說好了,找找彆的辦法?”
昨晚確實是說好了,沈眷看著她寫完,然後說:“血液是確定有效的,即便有彆的辦法 ,隻要兩相不衝突,血液這個辦法就能一直用下去。”
顧樹歌沒想到她不僅改變了主意,竟然還想一直用血液養她。她有些急了,就要勸她停止這個危險的想法。沈眷就繼續說:“沐醫生說了,我的健康狀況,每半年獻一次血,一次四百毫升,也就是說我一年可以提供八百毫升血,隻要不超過這個量,就不會影響我的健康。”
她說得很冷靜,讓顧樹歌說不出反對的話。
沈眷彎了下唇角,笑意溫柔:“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等了,我想立刻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