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1 / 2)

秘密 若花辭樹 8105 字 8個月前

助理尖叫的聲音貫徹室內, 叫得顧樹歌頭皮發麻, 連恐懼都給她叫沒了。

瓶子是普通實驗室裡用的標本瓶, 灌滿了無色透明液體,猜測是福爾馬林, 一截手指泡得腫脹發白,看起來猙獰恐怖。

助理邊叫邊退蜷縮到了角落裡,要她幫忙做什麼已經是不現實了。

“先放下。”顧樹歌說。

沈眷放下瓶子的時候,瓶底磕了桌麵好幾下, 分明是手上不穩, 在顫抖。

這截手指是誰的?顧樹歌想, 多半是她的。

助理終於停止了尖叫, 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顧樹歌隻能被沈眷一個人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她。助理在, 她們就不好交流,必須把她支出去。

沈眷的臉色比助理好不了多少, 但她至少還維持了表麵的鎮定, 見她不叫了, 就說:“你出去報警。”

助理像是沒聽到,身體死命地往牆角縮, 像是想把自己活生生地塞進牆裡。

對於一個沒有直麵過生死,一直活在和平世界的人來說,泡在福爾馬林裡的活人手指確實太過恐怖。

沈眷把聲音放緩, 又說了一次:“快去報警。”

這一次, 助理聽到了, 她瞪圓了眼睛,說了兩句:“好、好。”幾乎是爬著跑出去。

顧樹歌本該害怕的,可是看著那截手指,她卻沒有害怕的感覺,而是一種奇怪的情緒:“是我的。”

沈眷點了下頭。她像是不忍心看,又像是憤怒,沒再注視標本瓶,而是轉向快遞盒子,翻找起來。

“應該還有東西。”沈眷的聲音微不可察地顫抖。

顧樹歌擔心地看著她,沈眷像是沒有發現,手下看似鎮定地在滿盒子的填充物裡翻找。然後,她真的翻找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具屍體。

相比較半個月前的亂糟糟,照片裡顧樹歌的遺容要好得多。應該是細致地整理過了,臉上的血汙灰塵全部擦得乾乾淨淨的,血肉模糊的創口因冷凍而凝結。

遺體的臉上凝了一層冰霜,頭發上都是白色的霜,看起來保存地還算完好。枕邊放了一束白日菊,和沈眷當日擺在太平間的冰櫃裡的那束一模一樣。

兩隻手交疊擺放在胸前,一隻手上的食指是缺的,被砍下來了。

這張照片的用處,應當是證明手指的主人是誰。可是細看又覺得有些彆樣的意味,好像是在炫耀。

“背麵還有字。”顧樹歌看到相片背麵隱約有字跡,就提醒了一句。

沈眷翻過來,背麵果然歪歪扭扭地用孩子的字跡寫了一句話:“很可愛是不是?雖然舍不得,但如果是和你分享的話,相信她也會願意的。”

這個她指的當然就是顧樹歌本人。

沈眷放下照片,雙手無意識地在桌麵摸索,摸到了一杯水,她木然地端起來,喝了一大口,然後捂住嘴,跑到衛生間,嘔吐起來。

直到吐得隻剩酸水,依舊乾嘔不止。

顧樹歌陪在她身邊,卻連為她遞一條毛巾都做不到,隻能告訴沈眷:“我還在這裡,那個身體已經沒有用了,凶手要折騰就由他折騰吧。”

這隻是一句安慰的話,而且是一句毫無說服力的話,可顧樹歌也隻能動動口而已,彆的她什麼都做不到,甚至不知什麼時候,她會連動口都不行,因為現形的狀態能維持多久,誰都不知道。

她覺得很無力,在沈眷需要她,而她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

但沈眷卻突然抬起頭,直直地盯著她:“你還在我身邊?”

顧樹歌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依舊沒有動搖,點點頭:“我在。”

沈眷笑了一下,但這笑容極為酸楚,問:“如果你不在呢?”

顧樹歌一怔。

“如果你不在,我看到那截手指,該是什麼反應?”沈眷接著問。

心愛的人被謀殺,屍體被竊,被分屍,還裝在瓶子裡送到了她麵前。這一連串下來,哪怕不瘋,也不遠了。

“他想逼瘋你?”顧樹歌艱澀地說。

沈眷站起來,漱口擦臉,說:“不知道,又或許隻是覺得我不夠傷心?”

覺得她不夠傷心?說完這句話,沈眷和顧樹歌都想到昨天,肖敏指責她並沒有受到噩耗的影響。

顧樹歌猜測著說了一句:“所以寄手指是凶手臨時加的一環?隻是因為覺得你不夠傷心?”

沈眷已經打理好自己了,但她還是沒有出去,停留在洗臉池邊上,和顧樹歌說著話,看起來倒像是刻意拖延,不願出去麵對那截手指。

“有可能。”她右手按在洗臉池上,手下很用力,像是渾身力氣都蓄在了手心,支撐著自己站穩。

顧樹歌看得心軟,放緩了聲音,說:“如果你依然不傷心呢?”

那麼凶手必然會更加生氣,或者說是不甘,肯定還會有進一步的動作,他做得越多,漏出的馬腳也會越多。

這麼一看,就像是凶手心裡有一本自己一早就編排好的劇本,每個人都得照劇本上寫好的劇情走,沈眷在劇本裡應該要悲痛欲絕,她沒有悲痛,凶手就覺得偏離了劇本,要把沈眷強行拖回到軌跡上來。

按照這個思路,最好的選擇就是不照凶手的劇本走,逼著他做出更多的行動。

沈眷也知道應該這樣,但是她沒有開口。顧樹歌一看就明白她在想什麼了。她害怕不照著凶手的意思來,他還會對屍體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刺激她。

“那個身體不重要。”顧樹歌輕聲說道。

沈眷看了過來,憐惜地凝視她,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她的手指上,問:“疼嗎?”

顧樹歌笑了一下,搖搖頭:“不疼。”

她和身體的感知聯係很小,近乎於無,所以手指被砍了一根,她都沒什麼感覺。

“聽我的,我們不能讓凶手得逞。憑什麼他殺了人,還能玩弄我們的情緒,要我們笑就笑,要我們哭就哭。”顧樹歌堅決地說道。

警察來得很快,一堆技偵在快遞盒、標本瓶上采指紋,還采集了照片上的字跡帶回去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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