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愛是不是?雖然舍不得,但如果是和你分享的話,相信她也會願意的。”李隊把照片上的字跡默念了一遍,隻覺得毛骨悚然,遍體生寒。
凶手是把顧樹歌的身體當成私有物件了,想和人分享,就砍下一部分贈送。
再看字跡,照片上的字跡是典型的學寫字不久的小孩子的筆記,下筆凝滯,綿軟,橫豎撇捺都像是照著畫出來的,顯得笨拙天真,彆有一番純真意味。
“這字跡,字跡庫裡肯定沒有。”李隊凝重地說道,想要比對出結果恐怕是不可能。
“怎麼偏偏用了小孩子的筆跡?”劉國華問道。
“孩子意味著純真、乾淨,難道凶手認為自己的行為也很乾淨?”李隊猜測道。
“有可能,一些嚴重心理異常的犯罪分子的心理是很難琢磨的。”劉國華說著,看向了沈眷。
沈眷坐在辦公桌後,照常在看文件,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劉國華和李隊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她太過冷漠了,聽說看到手指時現場還有另一個助理小姑娘,那小姑娘嚇得尖叫不止,整個人都沒了形態,這麼一對比,沈董事長的反應簡直是冷血。
不止她們兩個,其他的警察也不時地朝這邊張望一眼,眼神中既好奇,又帶著些疏離的畏懼。仿佛對這冷血的女人很是忌憚。
李隊走了過去,例行公事地問道:“這快件的時機恰好,正趕在您離開辦公室之前寄到,您今天過來,是突然來的,還是之前就有計劃。”
“之前就有計劃,而且已經耽擱了一天,本來昨天就應該來的。”沈眷放下筆,眼神穩穩地回視李隊。
“也就是說,不是秘密?”
“不是秘密。”她要過來,林默肯定要整理文件,這麼一來,看到的人當然都看到了。
林默就在邊上,他補充道:“至少董事長辦公室所在的這一層都是知道的,而人傳人的,其他還有多少人知道,就說不準了。”
這麼看,從有誰有犯罪條件上查,就不行了,李隊派了兩個警察去查包裹來源,現在寄件都是實名製,要身份證的,也許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為什麼是公司呢?”劉國華自語道,“為什麼不是寄家裡?”這一陣子,沈眷留在家裡的時間比在公司的多得多,凶手為什麼選擇公司,而不是家裡。
是隨機選擇,還是有目的的?
顧樹歌突然有了啟發,公司和家裡的區彆就在於一個是公開場合,一個是私人領地。人多的公開場合,便於凶手隱藏在人群中,就近觀察,他今天很可能就在現場。
劉國華還在凝神細想,李隊走到標本瓶邊上,對著那根手指蹙眉。
顧樹歌把這個猜測告訴了沈眷,沈眷點了下頭,找了林默過來,跟他低聲耳語了兩句。
公司有監控,隻要進來過就躲不了,她讓林默去查今天來的人有哪些。
但這也不好查,因為員工很多,再加上訪客,人數至少在一千以上。隻能嘗試著去找誰有可疑。
采集完證據,再多留也沒意義,警察忙完就走了,快遞盒子、照片和裝了手指的標本瓶當然也被當成了重要證物帶走了。
沈眷又泛起一陣惡心,隻是現在她想吐也沒什麼東西給她吐的。
天色已晚,走出辦公室,還有一些員工沒下班。他們見了她,神色恭敬地問好。但沈眷一走過去,就有人交頭接耳起來。
“怎麼一點都不傷心?”
“聽說和顧家感情很深啊,怎麼看起來事不關己的樣子。”
“裝的吧,遺產都拿到了,現在不用裝了?”
顧樹歌不知道沈眷聽到沒有,她擔心地看向她,沈眷平穩地往前走,走到車庫,啟動汽車,神色間沒有分毫波動。
回到家,沈眷也沒什麼胃口,但顧忌著顧樹歌會擔心,勉強咽了兩口東西,但再多是真的咽不下了。
顧樹歌知道她很難過,情緒又被強壓著,肯定更加傷身。
這一晚,沈眷一反常態地沉默,隻是時不時會抬頭尋找顧樹歌在哪裡,就像擔心她突然消失了。顧樹歌就待在她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讓她放心。
但情況並沒有變好。
十二點的時候,沈眷突然發起高燒,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顧樹歌著急,她又碰不了電話找不了人,急得團團轉都沒有用。
“小歌。”沈眷閉著眼睛,喊她的名字,聲音很輕,要湊到她嘴邊才能聽到。
“我在這裡。”顧樹歌回應。
沈眷擰緊了眉,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顧樹歌看得心碎,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到將近三點的時候,沈眷迷迷糊糊地要水喝。
顧樹歌聽到了,端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去喂沈眷。水是涼的,沈眷喝了半杯,睜開眼睛,她看到了顧樹歌,病容漸漸地溫柔起來,盯著顧樹歌看。
“你快打電話叫人來。”顧樹歌連忙說,一邊順手把杯子放回遠處。
沈眷卻像沒聽到,一動不動地盯著顧樹歌看。
顧樹歌急了,還要再說什麼,沈眷卻看著她,柔聲道:“你能端動杯子了。”
顧樹歌一愣,她剛剛太心急,都沒發現這細節。
沈眷摸索著想要抓住顧樹歌的手,但卻從她的手心穿了過去,並沒有能端動杯子,就出現實體。沈眷呆望著自己的手。
顧樹歌知道她心中不安,她嘗試著再去端了一次杯子,這次失敗了,杯子重得像一座大山般,動搖不得。
剛剛應該是一瞬間的爆發力。至於驅動因素,應該是她對沈眷的關心。
沈眷燒得有些糊塗了,她沒有碰到顧樹歌,心間湧起了一陣即將失去的恐懼,急聲道:“我們去約會。”
顧樹歌驚訝,不知道她為什麼說起這個。
她沒有立刻答應,沈眷急了,又說了一遍:“我們該約會了。”她要和小歌做所有相愛的人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