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忘了家裡現在有很多人。由於祝羽背後的犯罪團夥還沒有挖出來,保鏢和武警都還在。傭人們也在。隻是這些人都受過訓練,很少發出聲音,也沒什麼存在感罷了。
第二天,傭人做飯,看到冰箱裡的血袋,嚇了一跳,找季管家問冰箱裡怎麼會有血?季管家也不知道。
由於當下情況特殊,季管家擔心是犯罪團夥有人潛進來了,忙去和沈眷說,沈眷正和支隊長討論案情,季管家一說,她擔心血液被丟了,忙道:“是我放的,你們彆動它,小歌要喝的。”
話一說完,所有人都露出怪異的表情。沈眷也發現她說漏嘴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解釋,不想掩飾。仿佛解釋了,掩飾了,就是抹殺顧樹歌的存在,她不想這麼做。
季管家麵露不忍:“董事長,您太累了,好好休息。”他說完,就以董事長傷心過度,日夜難眠,抑鬱難紓解的名義,去聯係了一名心理醫生。
支隊長則假裝沒聽到,繼續和沈眷討論案情,結束的時候,他說了一句:“您放心,剛剛的事情,我會保密。”
沈眷蹙眉,他們分明是不相信小歌還在。
不過沒關係,本來小歌的魂體就隻有她能看到。
沈眷很清醒,也很明白,她沒有瘋,她隻是太想念小歌了。
她晚上躺在床上,卻總也睡不著,她睜著眼睛,在黑夜裡,看著身邊的位置,心裡暗暗地念著:“快回來,快回來。”
可顧樹歌始終沒有出現。
很快就快到新年了,祝羽什麼都不肯說,但警方根據她這段時間的活動蹤跡,找到了顧樹歌的屍體。
屍體被藏在一處廢棄工廠的冷凍室裡,保存得很好,隻是少了一根手指。
沈眷親自去接屍體回家的。那具身體被凶手偷走這麼久,顧樹歌自己都嫌棄了,沈眷原以為她看到屍體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畢竟小歌的靈魂都在她的身邊。
可真的看到的時候,她的情緒還是失控了,她突然間痛哭出聲,抱著被凍到僵硬的屍身,把臉貼在屍體冰冷的臉上,不斷地喊:“小歌!”
跟著過來的所有人全部都跟著落下眼淚,季管家老淚縱橫,上前扶她,可是沒有人勸得動她,最後是找來了醫生,打了一針鎮定劑,才順利地把她帶出去,把屍體帶回顧家。
等藥效過去,沈眷依舊保持著安靜,確切地說,她像是三魂六魄都沒了,靜得有些嚇人。
顧樹歌的遺體沒有放太久,葬禮定在除夕前一天。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多,能排得上名的企業家都來了,媒體被安保擋在外麵,隻能拍到一些側影。
那天下著雪,天很陰,沈眷穿著一身肅穆的黑,抱著骨灰盒,季管家跟在她身後,為她撐著傘。
顧樹歌的墓地在她父母的邊上,沈眷走過去,她像是沒有靈魂,手腳機械地把骨灰盒放進墓穴。墓園的工作人員,來掩埋時,她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情緒爆發,喊著顧樹歌的名字,推開工作人員,要把骨灰盒拿回來。
現場瞬間亂了,季管家立刻安排顧家的安保行動,把所有賓客都請出墓園,並把入口全部封死,以免媒體混入。
沈眷找回了骨灰盒,她緊緊抱在懷裡,她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小歌真的不在了。在被子彈擊中的時候,她就徹底消失了。
她再也不能對她好,她說一萬遍我愛你,她也聽不到,她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季管家沒有打擾她,帶著人一起退到了外麵,給了她最後的告彆時間。
沈眷抱著骨灰盒倚在墓碑上,從白天,到夜晚。
她沒有瘋,她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可正因為清醒,才更痛。
為什麼要給她希望呢,為什麼在她以為能和小歌永遠在一起的時候,又把希望生生地奪走。
墓碑上字已經上了漆,顧樹歌三個字很刺眼。沈眷把骨灰盒抱得緊緊的,滿腦子都是顧樹歌對她笑,叫她姐姐的樣子。
她再也見不到她,聽不到她的聲音。餘生這麼長,她沒有小歌了,她要怎麼熬。
直到入夜,氣溫驟降,季管家過來,他說了一句:“讓小歌安息吧。”
沈眷才慌了,連忙把骨灰盒放進墓穴裡。
她想到本來小歌是有機會投胎的,她會投一個很好的胎,喝下孟婆湯,走過奈何橋,她不會記得她,不會想念,不會痛苦,她會過得安逸快樂。是她固執,自大,不肯聽和尚的話,留住了她,才讓她魂飛魄散,連轉生的機會都沒有。
是她害死了小歌。
她不該再霸著她,不該再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