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調出一張證件:“這是那個人留下的身份憑證複印件。我們剛才查了一下,結果是,查無此人,這張證件是偽造的。”
身份是偽造的,但是他撤銷報案後,莫盈就成了一個徹底沒人管的人。她失蹤了,沒人見過她,沒有人知道,她生死未卜,遭受了慘烈的不幸,還被人冒用了身份,在官方的記錄中,好好的生活在這個社會裡。
劉國華一滑平板,莫盈的證件照出現在屏幕上,這張照片早上看過的,但那時沈眷沒仔細看,現在再一次看到,她不由自主地感歎了一句:“長得太好了。”
莫盈的長相,可以說是一個標準的美人,尤其是一雙眼睛,靈動乾淨,卻很有內容,帶著一種矛盾的美。
“是啊。”劉國華惋惜道,“長得好,就更突出她難得了。”
長得好看的人,受到的誘惑會更多,也會有更多的或真或假的捷徑擺到她們麵前,由她們選擇。但從調查結果來看,莫盈沒有接受任何一條捷徑,她也沒享受一點點因為美貌帶來的好處,一直像普通人一樣,勤奮努力,雖很苦,卻堂堂正正。
“接著查。”沈眷說,“她很可能隻是眾多不幸者中的一個。”
查明白這件事,祝羽背後的團夥也就無所遁逃了。
劉國華也是這個意思,他收起照片,投入工作。
顧樹歌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見總算好了,催促著沈眷快走。
公寓不算遠,也不算近。步行過去半個小時的路程。天色還早,沈眷沒讓司機送,自己走著回去。保鏢們跟在她身後不遠處,裝作路人。
“剛剛聽到莫盈的事跡,你不氣憤嗎?”沈眷一邊走,一邊問。
顧樹歌茫然:“為什麼要氣憤?”
“明明腳踏實地,努力地想要活下來,也真的越來越好了,她心裡充滿了希望,給自己定了一個新目標,還在依靠自己的雙手,朝著目標艱難卻堅定地靠近。結果卻被人剝奪了生存權,什麼都沒有了,生活變成了黑色的,夢想也碎裂了。這難道不值得同情?”
顧樹歌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因為是沈眷問的,她還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漠不關心地回答:“我不覺得有什麼可憐,有什麼值得同情的。這樣很痛苦嗎?我感受不到。”
沈眷看了她一眼,沒有在說話。
顧樹歌已經忘了剛剛沈眷不肯說喜歡她的不快了,她走到她的身旁,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家?我想回家了,我想了好久,我們回家吧。”
“再等幾天。”沈眷安撫地看了她一眼。
顧樹歌已經不高興了,可是因為她這安撫的一眼,她又覺得開心起來:“等回到家說不定就春天了,我們在花園裡種常春藤,種鬆樹,種很多的白色小花,然後到夏天快來的時候,就可以在花園裡野餐,我們喝橘味的白酒,這種酒配添了迷迭香的甜品,會有意想不到的甜美味道。”
她興致勃勃地說著,臉上顯露出少許天真來,就像是春天已經來了。
沈眷聽著。
她們一邊說,一邊回了家。
到了家門外,就看到一個小夥子在樓梯口張望。保鏢無聲地竄過去,輕而易舉地製服了這小夥子。
小夥子先是生氣,用英語喊著:“做什麼!”接著看清了製服他的幾個高大的男人,就害怕地不敢開口了。
沈眷走過去,看到他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她彎身撿了起來,是件大衣。
“這是顧小姐放在我們洗衣店裡洗的,但她回家了,好幾月沒動靜。昨天我們老板聽說公寓來了人,以為她回來了,讓我把洗好的衣服送過來。”小夥子解釋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是我的衣服,他是麥太太洗衣店的員工。”顧樹歌在邊上說了一句。
沈眷示意把人放開,小夥子又恢複了生氣的模樣。他看著沈眷手裡的衣服,說:“還給我。”
“我是她的姐姐,你把衣服交給我,我會轉交給她的。”沈眷十分耐心地說道。
小夥子顯得不相信。
沈眷就取出鑰匙,把門打開,表示這間公寓,她現在是主人。
小夥子這才相信了,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布袋:“這是衣服口袋裡的東西,洗前取出來了。”
沈眷接過。他又拿出一張賬單:“請您簽個字。”
沈眷就從包裡拿出了鋼筆,在賬單上簽了字。小夥子拿著賬單,高高興興地走了。
衣服掛在衣架上,用黑色的袋子裝了起來,沈眷拎著衣服,走進屋子裡。她手裡還拿著那支鋼筆。
鋼筆的筆身是藍色的,簡潔大方,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力量。
這是顧樹歌在六年前送給沈眷的,那次她去澳洲旅行,進了一家小店,一眼就看中了這支鋼筆,那天她在電話裡,對她說:“姐,我每天都在想你,看到那支鋼筆時,想念竟然緩解了,我覺得她很適合你。”
可惜,說著想念已經緩解了,掛了電話還不到一個小時,她就再一次撥通她的電話,說:“假的,越來越想你了,我明天就回家。”
她改了第二天的機票,把鋼筆帶回來,送給了她。
沈眷一直用到現在,鋼筆還是嶄新的模樣,可見平時的愛護。
她進了門,把鋼筆放在桌子中間,遠離邊緣的地方,和那隻黑色布袋放一起,讓顧樹歌在外邊等一會兒,自己拿著衣服去衣帽間,準備掛起來。
衣架剛掛上櫃子,就聽到一聲悶悶的鈍響。
沈眷一怔,立刻轉身,快步走到外麵。
顧樹歌站在桌子邊上,聽到腳步聲,慌亂地看向她。
沈眷看到那支鋼筆躺在地上,筆帽與筆身分崩離析,銀色的筆尖已被摔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