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配合著朝鬼氣最濃重的地方走,邊走邊試圖聯係分散的弟子們,在分散的小房間裡麵,又救下了兩波弟子。
但很不幸,青沅門大概因為比較衝動,向來麵對邪祟都是把劍當成刀提著就砍的風格,導致一間被分到幾個弟子的屋子中,因為斬殺生人鬼傀儡,導致鬼傀儡徹底異化,殺傷力猛增數倍,造成了嚴重的死傷,隻有一人幸存。
相比之下所有懸雲山的弟子雖然有受傷,卻沒有傷亡,更穩重冷靜些。一眾人穿過屋子裡麵的長廊,沒有再遇見失散的弟子們,也沒有再遇見不知會從何處躥出來的生人傀儡。
被他們一路上斬斷手腳的一些,還像蟲子一樣在地上蠕動著,朝著他們的方向爬過來,卻大多速度極慢,形不成威脅。
整個鬼界之內,哀嚎聲漸弱,他們從後麵出了屋子,仍舊沒有看到失散的其他弟子,門派之間的傳信的符文失效,後屋的空院之中鬼氣卻越發的濃重,看不見一絲的天光,最濃重之處,便是後院中的一處假山,穆良將瓊林劍灌注更多的靈力,卻也隻是照亮了前麵很小的一塊地方。
“但凡鬼修成界,必有鬼界之眼,”穆良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出聲便有安撫人心的能力,他將閃耀著靈光的瓊林劍朝著冒著濃鬱鬼氣的假山方向甩了下,讓後麵的人都看清,這才說道,“若我所料不錯,此處便是鬼界之眼,失蹤弟子們必在其中,要救他們,也必然需得進入其中。”
穆良說,“但這其中必然是這鬼界中最凶險的地方,眾位受傷之人進去無異於送死,”他說著,看了一眼默默站到他身側的鳳如青,眼中的暖光一閃而逝,接著又看向了池誠,“少掌門,你傷得太重,必須馬上找到破界之法,出去接受治療。”
池誠麵色慘白,已經是失血過多的征兆,可鳳如青鬆開他之後,他脊背筆直地站立,若不看肩頭依舊鮮血潺潺的慘狀,還以為他真的受傷不重,但實際他卻是在強撐。
即便強撐,這般年紀,還是少掌門這樣的尊貴身份,亦能在這種非常時刻見其心智堅韌,沒了初見兩門之間鬥氣的成分在,池誠倒是真的頗有劍修風骨。
穆良繼續道,“現如今你我兩門通信符文失效,這鬼修即可成界,絕不是普通的人魂鬼修,也非是你我修為能夠對付,我們連求救信息都送不回去,這樣耗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你便帶著受傷弟子留在這界眼之外,待我帶人進去之後,設法牽製鬼修,待它應接不暇鬼界鬆動之時,你即刻趁機破界,帶弟子衝殺出去,不要停留戀戰,儘快將求救消息送出去,”
穆良麵容肅穆,池誠也前所未有的鄭重,“能否搬來救兵,弟子們能否活著出鬼界,就全賴少掌門了。”
這話說得將池誠捧到天上,若是平時穆良這般捧著他說話,他會傲氣一笑照單全收,可現如今界眼之外又殺過來的鬼修傀儡十分有限,穆良帶人闖界眼,替他牽製鬼修,要他留在界眼外跑路搬救兵,乃是對他格外的照料,這對劍修來說,於臨陣脫逃沒有區彆!
可這話經由穆良之口說出,便讓人覺得仿佛這脫逃求救之事,才是最重的一頭,池誠心中不讚同,憋悶得緊,他又不是個娘們,青沅門向來是可死不可退!但在穆良如此鄭重的囑托之下,他卻動了動嘴唇,不知如何回絕。
若是他們一同衝殺進去,這許多人合力,未必不能將鬼修斬殺,可池誠也知,那樣死傷必然慘重,穆良說的才是最好的辦法。
他慘白的麵皮,因為這種想說卻不能說,想拒絕卻拒絕不了的境地,透出了一些不自然的紅,但在穆良期待的視線中,最終卻還是點了頭。
最終受傷弟子留在界眼之外,境界稍低的懸雲山弟子也被穆良留在了界眼之外,並鄭重地叮囑他們鬼界鬆動必然要第一時間利用三元印向門派中求救。
一眾傷員修為低階的弟子聚攏到一處,看著穆良帶著不到十人進了界眼,鳳如青也混在其中,當然不是因為她能力強,而是她實在太弱了,破除鬼界送消息出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穆良並不放心將她留在界眼之外,需得時刻帶在身邊護著才能安心。
假山看似還是假山,但成為界眼之後,一眾人一靠近,便自動吸納進去,鳳如青從前曆練的地方大多都是被門派中特彆清理過,專門適合低階弟子的曆練的秘境,即便是有危險,也都在能夠應付的範圍之內。
但這次,當真是超出了她能夠應付的範圍,就連穆良也十分慎重,畢竟他護得了一人,護不住一門,這才會令池誠他們設法破界送信求救。
穆良他們提著佩劍隨時做好戰鬥準備,力求為外麵破界弟子多爭取一些時間,但一踏入界眼,他們便憑空出現了在了一戶人家之中,正是他們被困住的院子。
眾人提著劍短暫地一怔,便看到一個小男孩在院子裡,手裡拿著一個窩頭,神色慌張的護在心口的位置,麵上鼻青臉腫,正朝著大門口的方向狂奔,也就是幾個提劍人的方向奔來。
眾人在小男孩跑到麵前之時提劍戒備,以防是鬼修故意化作孩童鬆懈他們的戒備,但小男孩抱著窩頭,很快地從眾人身體穿過,朝著大門外跑去。
穆良攥著瓊林劍的手緊了緊,沉聲道,“都小心,是幻境。”
竟然是幻境,他還是低估了這個能成界的鬼修,界眼中通常都是密集攻擊,或者直接遭遇鬼修本體,幻境是最麻煩的一種,通常會抓住人心中最渴望最懼怕的東西,從內心瓦解意誌,繼而瓦解武力。
見穆良神色慎重,一眾弟子也緊繃繃起來。
他們試圖朝這房屋裡麵的方向走,直接去找鬼修本體,卻邁步之後下一刻出現在了大門外不遠處的一個小溪邊上,那個先前抱著窩頭跑的男孩,被幾個小孩子給按在地上,拳腳相加。
小孩子最是天真無邪,但很多時候,也最是殘忍,他們其中一個下手重了,將那個仍舊死死護著窩窩頭的小男孩打得頭破血流,他半邊身子都歪在溪水裡麵,血順著溪水流下去,染紅了一小片水,頓時把周圍幾個男孩都給嚇到了!
“完了完了,死了嗎死了嗎!”
“我沒用力啊,狗六命硬,我娘親說的,死不了!”
“快拉上來,我聽說童子尿能治病,我正好有一泡,我給他治一治!”
幾個小男孩就又把那個被打的小男孩從水裡拽出來,想要將他手裡攥著的,已經摻了泥水的窩頭扔了,小男孩卻閉著眼睛咬著嘴唇,死死地抓著。
幾個人沒耐心了,踹了他幾腳,其中一個就解開腰帶,朝著被叫狗六的小男孩頭頂上的傷口尿尿。
鳳如青看著皺眉,這環境未免太過真實,她甚至能夠聞到尿騷和血腥的味道,穆良按住她的肩頭,輕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