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人不斷地被鳳如青和荊豐擊倒,飄出的神魂一個也沒能逃掉,都被鳳如青給逮住吞下去了。
她並不想真的像弓尤說的那樣,用這玩意去修煉,隻是為了不讓這東西回到它的本體上去,或者再附身到其他的玩意上麵來攻擊他們。
隨著石人不斷的破碎,弟子們也結好了誅邪陣。
亮著赤金符文的誅邪陣,朝著鳳如青和荊豐的頭頂上方壓下。鳳如青剛剛從一個石人的腰腹中將沉海抽出,一腳蹬在了撲殺上來的另一個石人身上,借力朝後飛掠,正好被荊豐接住。
兩個人同時向後數步,正好將剩下的石人都引到了誅邪陣的範圍。他們身後,眾弟子齊聲道,“收!”
誅邪陣頓時從那石人的頭頂上壓下來,如一張大網,將石人都裹入其中。石人不會發出什麼嘶叫聲,但下一瞬,被這誅邪陣給壓住的石人,都原地不動了。
他們的身體在誅邪陣的作用下升起了淡金色的神魂,鳳如青扳開荊豐還攬著她腰腹的手,原地一躍,踩在荊豐的手臂之上,掠到那石人的上方,將要逃跑的神魂給捉住。
不過這一次鳳如青沒有將這玩意朝著嘴裡填,而是問荊豐,“可帶了拘魂鼎?!”
荊豐應聲,“帶了!”
他說著就將拘魂鼎從儲物袋中拿出,也飛身站在了石人的身上,在鳳如青的麵前將拘魂鼎給打開,鳳如青便將捉到的神魂塞了進去。
“大家都小心,是天界墜落的神仙作亂,不知道有幾個,”鳳如青說。
弟子們都應聲,荊豐收起了拘魂鼎,同鳳如青從石人的身上飛掠而下,“這些都是墓室當中的陪葬,這鎧甲的製式,看上去已有千年。這墓的規格也十分尊貴,想來埋的該是位王侯。”荊豐說。
鳳如青側頭看他,很多時候她都會驚訝於荊豐的成長。在她印象當中那個總是跟在她身後叫“小師姐等等我”的卷發小不點,如今已經成了穩重可靠、實力不俗的仙門掌事。
“你研究過墓道?”鳳如青說,“我對這個東西不太懂,你既有了解,便你在前。”
荊豐點頭,“了解了一些,都是我爹逼著我看書的時候看的。”
荊
豐手提著烈風,走在前麵,鳳如青在中間,而弟子們跟在最後。他們境界全都不低,方才那誅邪陣上符文的亮度,便能看出。
荊豐邊向前,邊低聲地同鳳如青道,“小師姐你看這牆壁上的花紋,如此精致,可見這墓穴打造得十分用心,”荊豐說,“越是用心的打造,越是怕有人要覬覦這其中的東西,因此機關便會越多。”
“我們是走主道還是先進偏室?”眾人停在一個岔路門口,荊豐詢問鳳如青,“主道機關多,但偏室墓道狹窄,更容易伏擊。”
鳳如青手中沉海微微轉動,看著荊豐道,“我們都進入這裡了,走哪條路都是一樣的,揀好動手的吧。”
眾人踏上主道,誠如荊豐所說,機關重重。他們踩上第一塊石板,便引動了到處亂飛的箭矢。
鳳如青身上穿的是穆良送她的法袍,這些凡物傷不到她,荊豐外袍之下便是鮫絲戰衣,自然也傷不到。至於他們身後的懸雲山弟子,修為都不淺,這點機關對他們來說還抵不上與同修對戰。
因此前半段他們走得很順,但是墓道極其的狹長幽黑。這墓道當中,箭矢亂飛、牆壁和地麵突然伸出尖刀,甚至石球輾軋而過等等機關,都很輕易地被眾人破解之後,鳳如青心中卻有種越發不詳的預感。
鳳如青對於不好的預感,一向都很靈,下一瞬,他們便聽到了墓道儘頭傳來了嘶叫,聽起來像獸,但又確確實實是人聲。
帶頭的荊豐腳步一頓,鳳如青也微微一頓,很快這嘶叫聲轉過了前麵的轉角,鳳如青一輩子都忘不掉那個場景。
數不清的……怪物朝著他們的方向,爬著、跑著、滾著,朝著他們的方向撲來,這些怪物全都長著人類的腦袋,有些帶著人類的上身,但是下身卻是魔獸與妖獸的身體!
鳳如青見過許許多多的魔族和半妖,但哪怕他們修煉出的人形看上去十分怪異,卻也至少還能看出個人樣。
但是這些一見便是拚接上去的怪物不同,他們的頭與身體的接合處還淌著惡臭的膿血,在撲殺而來的過程中,有些甚至能夠口吐人言。
“殺……殺……”
荊豐驅邪這些年,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他整個人都愣了下
,身後的懸雲山弟子們看清楚,也紛紛抽氣。
但容不得他們有什麼喘息的時間,這些怪物已經撲到近前。
與妖魔麵對麵的戰鬥,懸雲山的弟子們還都能夠全力以赴。可若對上的都是帶著人頭的玩意,他們還活著,甚至能跟你說話,所有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這些玩意的能力絲毫不遜色於妖獸魔獸,並且擁有了人頭之後,他們似乎也擁有了智慧,能力更強,甚至還會團隊合作。
“結誅邪陣!”
鳳如青與荊豐攔住這些怪物,弟子們開始迅速結陣。但就在誅邪陣將成的時候,“噗呲”的一聲,皮肉被破開的悶響,一個弟子的胸膛被一隻生長著剛毛的利爪給穿透了。
鳳如青回頭的瞬間,沉海脫手而出,在墓道的上空旋轉飛去,徑直斬下了偷襲的那個怪物的人頭,並且將從弟子們身後來的好幾個怪物全部斬頭。
那個胸膛染血的弟子手上戰栗得厲害,但仍舊咬牙和眾人將誅邪陣結成。鳳如青和穆良退後,誅邪陣網住了繼續朝著他們撲殺的怪物。
被裹在陣中,這些怪物發出了尖銳的叫聲,聲音穿人耳膜一般,響徹了整個墓道。
那個弟子被同伴扶住,靠著牆滑坐,胸前的血已經止住。但是到底他們也還是人,內臟被傷一樣要死,而他的內臟恰恰被那怪物的剛毛給攪碎了,因此他根本無法運氣調息,雙目放空地看向了荊豐。
荊豐半蹲在地上,叫他的名字,“汪宣!”
“我聽見了……”汪宣說。
他聽見了怪物靠近,但誅邪陣就差一點,他不能鬆懈,想著或許沒有那麼快就到近前的……
鳳如青將這些怪物的神魂都捉住,荊豐正按著汪宣的心口說,“你入門百年,家中尚且有親人在世,我知道在哪裡,我會……”
“你起開,”鳳如青一手抓著好幾個掙紮的淡金色碎魂,一手拎著荊豐後領子,讓正在告彆的他起開,“把這個裝進拘魂鼎。”
說著,在荊豐一臉不知作何表情的呆愣中,鳳如青從袖口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打開之後,直接朝著那弟子還在潺潺流血的胸口撒去。
然後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眼見著要斷氣的汪宣,轉眼間傷口就愈合了,坐
在牆邊被鳳如青提溜起來,“愣什麼,還有哪裡有傷?”
眾弟子全都傻兮兮的,鳳如青見這人沒事了,便收起小瓶子,“聽見了還不回頭,懸雲山教你們陣法,難不成連變通都沒教!”
荊豐將神魂都裝進了拘魂鼎,倒是沒有和弟子們一樣的大驚小怪,而是沉聲道,“大家都要格外的小心,我們沒有援兵。”
沒有援兵,代表沒有退路。荊豐將拘魂鼎收起,看向鳳如青,欲言又止。
他知道鳳如青給那弟子用的是什麼,隻是這東西的珍惜程度,在這凡塵根本用什麼都換不來的。沒有人會把自己保命的東西,隨便用在彆人的身上。鳳如青曾經要給荊豐,荊豐也拒絕了。
眾人繞過被陣法壓製的,已經從一堆怪物,變成一堆屍體的那些玩意,繼續朝著墓道裡麵走,很快在一堵石牆的麵前停住了腳。
“沒路了,”荊豐皺眉,“這不對,按照墓穴規製,這處不該是牆壁。”
鳳如青的耐心已經被消耗殆儘,她不想再按著裡麵的什麼狗東西的引導去走。這裡封死,必然是想要他們原路返回,到時候又不知道什麼陷阱怪物在等著。
鳳如青對著身後弟子們和荊豐道,“開結界。”
下一瞬,鳳如青便雙手握住了沉海,直接騰空而起,全力朝著那石牆上砍去。
她曾經劈山開海,若不是顧及著這裡麵的活人,她早就將這處給搗碎,逼得裡麵的老鼠不得不逃竄出來了。
現如今她也無需再等了,她隻帶了那一瓶人魚族秘藥,再有人死了也就是真的死了。
不僅僅是需要救的人的命是命,他們的命也是命,管他如何先劈開看看再說——
荊豐與鳳如青出任務也很多次了,早就了解了她的行事習慣,默契也是很強。
他在鳳如青動手的一瞬,便帶著弟子們撐開結界,跟在她的身後,一是防止倒塌被砸,也是撐開她劈砍之後的墓室,免得坍塌再不慎傷到了這裡麵的人。
鳳如青在地下,無論是這墓穴的什麼室,全都是暴力劈開。絕對的強悍麵前,機關形同虛設。
荊豐和眾弟子在她後麵撐著,在墓室的外麵看來,隻能看到地麵不斷地塌陷又複原,煙塵在烈日之下四散,
焦灼的味道飄散在這片山頭之上。
這種無所顧忌的破壞,終於把裡麵龜縮著用陰招使壞的人驚動。
他站在地宮之中,整個人從頭到腳地包裹著,隻露出一雙簡直像是強行塞進去的眼睛,眼睛的周圍冒著和之前那怪物一模一樣的惡臭膿血。
這眼睛咕溜溜地轉動,仿佛下一刻就會掉下去一樣。
他身後是一片黑暗,他微微抬頭,朝著被鳳如青劈砍得山搖地動的墓穴處看去,大抵是想要做個微微眯眼的動作,卻不慎將眼球擠了出來,掉在了地上,滾了許多土。
他一腳便將這眼球踩碎了,轉身走到黑暗中,很快便傳來一個男聲嘶啞的悶叫。
等到這人再從那一片空曠的黑暗中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又拿了兩個血淋淋的眼球。他將這玩意硬是塞進了他掉眼睛的那個位置,但有一個剛剛塞好的,卻根本在那個黑洞洞的窩裡待不住,又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