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這麼多年,胤禔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狀況。
皇阿瑪親自下令讓回京,四弟和他的福晉竟然異口同聲地拒絕了,用的還是這種蹩腳可笑的理由。
胤禔很生氣,他甚至有理由懷疑這兩人提前串通好了故意這麼說。他甚至想現在就直接帶著那些官員回京,在皇阿瑪麵前好好說道一番兩人的“惡行”。
“直郡王?現在就即刻出發回京嗎?”
胤禔深吸一口氣,伸手捂住額頭,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把雍親王給綁了,直接帶走!”
鑲藍旗的旗兵瞬間睜大了眼睛,“王爺?”
“即使將他綁了帶到京城到了皇阿瑪麵前我也有得說,讓他們回京可是是皇阿瑪的旨意,本王奉命行事,何罪之有?”
“愣著做什麼?”胤禔瞪了一眼大驚小怪的旗兵,“還不快去尋雍親王將他綁回來?”
“嗻!”
胤禔一邊讓手底下的旗兵去將許雯雯給強行綁來,一邊轉身出門去尋一趟四福晉,試圖通過勸說四福晉,成功感化她,然後再讓四福晉吹吹枕頭風,最後讓許雯雯老老實實地跟自己離開。
“這些老農伺候莊稼的時間比你的年齡都大,你這些種子種下去讓他們伺候著不比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瞎折騰強嗎?”
“活的時間長知道的事情就越多,越厲害嗎?”
“當然!”胤禔十分肯定地點點頭。
宗瓊英輕笑一聲抬頭看向胤禔,忍著笑意道:“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一個烏龜問問它應該怎麼做呢?”
胤禔的眉頭皺了起來,“烏龜不會說話。”
“是嗎?”宗瓊英故作驚訝道,“它不會說話嗎?不是吧?它活了那麼久,怎麼連話都不會說啊?”
胤禔默默捏緊了拳頭,他自信滿滿地過來,又怒氣衝衝地離開。
第二日,胤禔與宗瓊英又辯駁了一番,結果依舊沒什麼變化,他一如既往地沒有說得過四福晉。
氣急敗壞之下,胤禔直接撂話道:“孔夫子說得沒錯,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宗瓊英的麵色驟然一黑,她站了起來,伸手接過旁邊丫鬟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隨後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胤禔,語氣森然:“首先,你白讀了幾十年書,完全誤解了孔夫子說的這句話的真實意義。”
“其次,我明白你說這句話是想表達什麼意思。那麼我有一個問題你,你會將這句話對著惠妃娘娘講嗎?”
胤禔瞪了一眼宗瓊英,“本王為何要對她說這種話?”
“為何不說?難道惠妃娘娘不是女子嗎?”
“她是本王的額娘!”胤禔磨了磨後槽牙,“本王不會對她說這句話的。”
宗瓊英冷笑一聲,“你不會對自己對額娘說這句話,就可以對我說這句話了?”
胤禔梗著脖子吼道:“是!”
“那讓我猜猜,這句話你還不會對太後講,不會對後宮其他的娘娘講,也不會對太子妃這麼講,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你不想嗎?不,因為你不敢。”
胤禔的拳頭捏的很緊,死命地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在憤怒的情況下口不擇言說錯了話——因著男女大防,這兩日跟著宗瓊英的丫鬟太監以及跟著胤禔的旗兵的都有很多。
若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口不擇言說自己敢對宗瓊英提到的女子說什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那他這親王估計就做到頭了。
四福晉,竟然如此狠毒!
“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
“我以前一直以為跟隨皇上幾征噶爾丹的你是一個勇者,是英雄。不過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你就是一個弱者。”宗瓊英嗤笑一聲,“你幾次三番尋我的意圖我很清楚,是為了能讓四爺即刻隨你回京。可你不親自去勸四爺,卻來尋我這弱女子。說不過我便要生氣,被我嗆了幾句便出言侮辱我。”
宗瓊英視線落在胤禔的臉上,“你錯了,那你要道歉嗎?”
胤禔抿緊嘴唇,默不吭聲地扭頭大步離去。
一路上,胤禔沉默不語,一直等到了房間,才放開了自己對脾氣怒氣衝衝地將桌子上的家當全部掃到地上後大罵出聲,“我#¥@……還什麼我敢不敢?我去你……真是唯女子”
話頭戛然而止,胤禔用力喘了幾口氣後才壓住都已經飛到了嗓子眼的話,轉身坐到凳子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該死的!該死的!
“來人!”胤禔扭頭朝著屋外吼了一聲,立即有旗兵推開門走了進來,假裝沒有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低頭跪在了沒有被波及到的空地上。
“奴才見過直郡王。”
“老四呢?為什麼還沒找到他人?整整兩天時間了,為什麼還是沒找到人,啊!”
“回直郡王的話,那些百姓如今都不肯說雍親王去了哪裡,那渾河流經過的縣有很多……”
“你竟敢跟本王撒謊!”胤禔向左右來回扭了扭頭,想要從桌子上找樣東西直接砸過去,不過因為他剛剛發了脾氣,現在桌子是空的,找不到什麼趁手的東西。
“哼!”胤禔冷哼一聲,拳頭握緊,“那日聽說本王要帶老四回京之後,那些百姓可都是歡欣雀躍的,如今怎麼可能找不到人?嗯?”
“回,”旗兵把腦袋壓低了點,暗自慶幸逃過一劫,“回直郡王的話,那些百姓說,雍親王對他們講了目前不願回京,所以他們便幫忙遮掩。”
胤禔不說話,隻冷漠地盯著跪在地上的旗兵,於是後者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開口道:“王爺,像雍親王這般的官員世間罕見,那些百姓想要讓王爺回京自然是因為愛戴王爺,可奴才覺得他們心裡肯定也是舍不得王爺的。如今王爺他親口說目前不回,所以這當地的百姓寧肯豁出命去也要幫忙遮掩一二。”
胤禔輕輕哼了一聲,“你懂得倒是挺多啊?”
“王爺明鑒,奴才對您可是忠心耿耿的。”
“是嗎?”
“王爺,”旗兵跪在地上前蹭了蹭,壓低聲音,“奴才已經知道王爺在做什麼了。”
“本王在做什麼?”胤禔皺了下眉頭。
“奴才知道,王爺您如此行事實乃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讓大家都知道王爺您為了完成皇上的旨意帶雍親王回京那是煞費苦心,甚至都不顧兄弟情義了。可雍親王執意不回,王爺您也沒有辦法隻能聽之任之。這到時候若是耽誤了時間,便全都是雍親王之過了。”
胤禔怔了一下,抿緊嘴唇,末了,他微微閉上眼睛,“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