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雯雯沒有理會仲永言的驚嚇,繼續道:“本王那日讓你們記下我說的話時,你是否在場?”
“在,在的。”仲永言點了下頭,不知道什麼原因,心臟砰砰砰跳的有點快。
“你剛剛提到的兩種情況中,本王是否都說過讓兩岸的百姓先撤到安全的地方,搬離河流附近,確保不出現人員傷亡?”
仲永言終於知道是什麼原因了,“回王爺的話,在洪水發生前後,整個天津府的官員都有讓住在兩岸的百姓撤離。但這次死亡的那幾個人愚昧不堪,不管我們怎麼勸說都舍不得自己住的地方和東西死活不肯走,我們實在沒法子了。當地的百姓看到他們死了都罵他們不知好歹不聽官府的勸,死了也是活該……”
許雯雯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視線冰冷的能瞬間凍死人,“不舍得自己住的地方?怎麼?他們是住在金屋裡,那些舍不得東西都是價值上萬兩黃金的寶貝?”
“這怎麼可能,”仲永言聽到許雯雯這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等抬頭接觸到許雯雯的視線後才連忙收斂了笑容,低下頭認真回答了起來,“死的那幾家都是是流民,當地的縣令他宅心仁厚今年年初準他們落戶,那是他們蓋的房子,都沒有用磚,全是用自己搬來的石頭壘的。據說家裡也沒多少家當,唯一值錢的也就是養的幾頭豬罷了。”
“王爺,我們挨家挨戶地勸說,讓他們早點搬走,不要繼續待在那裡,會發生洪水到時候他們都會沒命的。但是他們就是聽不懂,舍不得他們那點破爛玩意兒,還說什麼,我們就是來故意搶他們豬的,說洪水都是我們騙他們的,”仲永言抬轉了下身子,對準康熙的方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皇上明鑒,我們真的勸了他們好幾次,但他們非但不聽,最後一次去的時候甚至還拿自己院子裡那個很臟的用來掃地的東西趕我們走,還說就算真的有洪水過來衝了他們,他們也認了。”仲永言吸了吸鼻子,麵上滿是悲戚,聲音也帶上了哭腔,“皇上,臣,臣……”
仲永言說不下去了,捂著臉低聲哭了起來。
“皇上,這當地的百姓都說那些人不聽勸,該死。仲大人他們也勸了好幾次,實在仁至義儘,王爺卻還要咄咄逼人,這……”
“皇上,奴才以為這事罪不在天津府的官員,而是百姓愚昧不堪,不通教化,目光短淺所以才送了自己的性命。”
許雯雯默默捏緊了拳頭,聽著一個個朝臣站出來批評自己,說她剛剛太過咄咄逼人,說天津府上下這次已經做的很好了……
“皇阿瑪,兒臣以為大臣們說的有理。”
許雯雯睫毛顫了顫,抬頭看向說話的人:胤禔。
“彆的百姓都沒事兒,就他們出事了,還是因為不聽官府的勸告。如此冥頑不靈,不通教化的百姓,便是孔夫子在世想來也勸不了他們。”
“大哥怎麼知道勸不了?”許雯雯收回了自己落在胤禔身上的視線,垂眸看向地麵,“大哥又不是孔夫子本人,為何會知道勸不了?”
胤禔臉色一黑,扭頭瞪著偏偏跟自己作對的許雯雯,“我就是知道!”
“大哥怎麼會知道?難道你親自去問了孔夫子?”
“四弟說笑了,”胤礽慢悠悠地開口,視線輕飄飄地落在許雯雯身上,“我想大哥的意思是想說那些百姓如同蠻夷,即使是孔夫子親自去勸恐怕也無濟於事。若是有人真的能勸了他們,想必定是孔夫子在世。”
“對對對!”胤禔不太明白為何胤礽會在這個時候幫他說話,不過他思考了幾秒後便覺得胤礽說得很有道理,於是便急忙點頭應了下來,“我就是這個意思,四弟!你那邊要是真有人能勸得了這些人,我倒是想要開開眼看看這當世孔夫子了!”
許雯雯看向了胤礽,後者衝她輕輕笑了一下,隨意歪了下腦袋,“四弟為何這麼看著我?”
為什麼?原本她是要當著朝臣的麵說自己就能勸的了那些百姓,然後直指仲永言等人不對的地方,讓朝堂上下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們做錯的地方。
但是現在被胤礽這麼一說,她還能直接說自己就是那個能勸得了百姓的人嗎?她能勸人就是孔夫子在世……孔夫子啊,嗬……
擱現代的話來說那就是登月碰瓷了,她要是真這麼說了,那天下所有讀書人都要對自己怒目而視了。
真厲害啊,太子殿下。
許雯雯微微垂下了眼眸,隨後抬腳走到了仲永言附近。
“老四,”康熙擰著眉頭叫住了許雯雯,“天津府一事便到此結束吧,不要為了幾個百姓傷了你們兄弟之間的和氣。”
許雯雯抬頭看向康熙,康熙也看向許雯雯,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