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客廳內落針可聞。
所有人以一種欣喜若狂, 或不可置信, 或驚恐萬狀的眼神,目光聚焦在失蹤三月, 如今卻死而複生的傅司年身上。
“……大哥?”
“先生?”連姨喜極而泣,“您……您沒事,這段時間您去哪了?”
叔公磕磕盼盼, 結結巴巴,“司年……你沒死?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傅總……”喬桉表情有一瞬間的驚喜, 但隨之而來更多的是恐懼。
當時的情況在場的人雖然沒親眼目睹,但事後的調查結果可以得知,行駛在茫茫海上的遊艇爆炸, 船身損壞嚴重, 船上人員因此死傷大半,傅司年更是就此消失在茫茫大海。
救援隊在附近二十公裡海域搜尋了整整三天也沒能找到, 經驗豐富的救援隊專家當時便委婉地向家屬告知了傅司年生存幾率幾乎為零的可能。
所有人在心裡,傅司年已經死在那場爆炸中沉入海底,雖然沒能找到遺體,但依然給他準備了一個衣冠塚。
時隔三月,這人怎麼就能好端端的回來?
這三個月的時間裡,傅司年到底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
如果沒事,為什麼要隔了三個月才回來?
在場人心裡多是惴惴不安。
“連姨放心,我很好,發生了什麼事之後我再和您解釋, 今天我隻想處理這一件事,”他一隻手摟著明顯僵硬不敢動的細腰,一手拿著文件,細細看著遺囑內容,將分割遺產的部分看完,隨手將文件嗒一聲扔茶幾上。
清脆一聲響,卻無疑像一記重錘砸在眾人心頭。
森然冷厲的目光在在場眾人身上一一掠過,一隻手搭在文件上,傅司年聲音遲緩且沉穩,一字一句,極具分量,“我隻想知道,這份遺囑,是怎麼回事。”
傅司年目光在幾人身上掃視而過,“誰這麼大膽,敢偽造遺囑!”
喬桉避而不答,叔公眼神飄忽不定,宣讀遺囑的律師坐立難安,一時間,竟沒一個人說話。
“這份遺囑沒人知道是怎麼來的嗎?”傅司年看著叔公,臉上冰霜消融些許,“叔公,這份遺囑您知道是怎麼來的嗎?”
在喬桉拿出遺囑前,叔公心裡那是真高興。
百分之三十的遺產,足足有六七十億,這麼多的錢,被他拿到手,他那不爭氣的兒子孫子,以後日子都有著落了。
可沒想到,喬桉卻告訴他,想要拿到遺產,得按她說的去做。
叔公當時就猜到,這份遺囑,估摸著是假的。
現在被傅司年當麵對質問,心不慌那是假的,剛到傅家時的春風滿麵蕩然無存,像隻灰溜溜的老狐狸,夾緊了尾巴。
他看了喬桉一眼,支支吾吾,“這……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說完,企圖轉移話題,“司年啊,你這三個月到底去哪了?怎麼不和家裡聯係?你知不知道這三個月以來,我們有多擔心你。”
傅司年臉上溫和地笑,“叔公,今天不談這事,我主要是想將遺囑的事弄清楚,畢竟敢在我眼皮底下乾這種事,能耐不小。”
他目光在那名律師麵上掃過,宣讀遺囑的律師倉皇失措抬頭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心虛低下頭去。
傅司年似乎不打算在叔公嘴裡得到答案,指著阿齊,說:“阿齊,這遺囑上有你百分之十的份,你應該清楚,你來說。”
阿齊從傅司年進門到現在,還處於一種恍惚狀態中,像做夢一般,如今聽傅司年的話,眼眶驀然紅了,“大哥,這份遺囑……遺囑是喬桉說,在您辦公室的保險箱裡找到的。”
傅司年將目光望向喬桉,“是這樣嗎?”
喬桉如今早沒了剛來傅家時的囂張氣焰,臉色慘白,麵色瞬間慘白,被右手捂住的左手正顫顫發抖,無論她使多大的力氣也沒能讓左手平靜下來,仔細看,或許還能發現緊咬的牙關直打顫。
在傅司年身邊七年,傅司年是個什麼樣的人喬桉心裡很清楚,正是因為這份清楚,所以她才會害怕,她知道,傅司年不會放過她。
絕不會!
但今天這事她不能就此坐以待斃,她必須得安然無恙走出傅家,否則她這輩子可能就這樣毀了。
“我……我那天幫您在辦公室收拾遺物時,是陳助理將您保險箱裡的東西取出來的,後來,後來我和她一起發現的這份遺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份遺囑會出現在您的保險箱裡。”
“你的意思是說,這份寫有你百分之三十的遺囑,你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喬桉咬定了這份遺囑和自己無關,“我不知道。”
傅司年沉沉望著喬桉,“喬桉,你在我身邊七年了吧?”
“是,七年。”
“七年……”傅司年沉默著看著她,整個客廳也隨著他的沉默而保持絕對的安靜,安靜到有那麼一種錯覺,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辦公室裡除了兩個攝像頭之外,還有一個。”
喬桉聞言,雙唇微張,瞳眸微擴,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傅司年,再也坐不住了,挺得筆直的脊椎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柱,轟然倒塌。
她頹然靠坐在沙發上,眼底漸漸泛起一層迷蒙水霧。
既然傅司年的辦公室裡有一個她不知道的攝像頭,那麼也就是說,在這之前,傅司年已經不信任她了。
所有的一切功虧一簣,多日來的努力付諸流水。
喬桉極不甘心看著傅司年,“這份遺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傅司年雙眼微沉,銳利的鋒芒儘顯無疑,以一種冰冷而微嗤的語氣說:“百分之三十的遺產劃分到你名下,喬桉,你跟我身邊七年,我竟然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種野心,你以為你是誰?傅氏集團總裁助理,你難道以為你和我之間有什麼私人關係可以讓我給你這百分之三十的遺產嗎?!”
“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目光轉向一側早已坐立難安的律師,“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我我我……我姓常。”
“常律師,我這份遺囑是經你手辦理的?”
常律師喉結滾動,傅司年這話,他實在不敢接。
“看來是這樣沒錯,可是我本人並沒有立過遺囑,不知道常律師,是為了什麼,憑空捏造出這麼一份毫無漏洞的文件?”
常律師雙唇啜動,想說的話半天沒能從嘴裡說出,這十月涼爽的天氣,額頭上竟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算了,既然常律師不想說,那我就不聽了。”
“不是,傅先生,我……”
話音還沒說完,幾名警察從外走進,亮明身份後,對偽造遺產一事,讓喬桉,常律師以及叔公去警局協助辦案。
“司年,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還要我去警察協助調查?我一把年紀了,老糊塗,這遺囑的事我是一點都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