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矛盾(1 / 2)

梁國陰謀敗露, 六萬大軍一朝被俘。

楚輕坐在殿內,看著桌案上的畫像,畫像中的人依然牽著一匹馬,笑的無拘無束。

當初,就是因為這幅畫, 才讓他生出了計劃之外的心思, 他很想見見這畫中之人;見到之後, 他很想得到這畫中之人;得到之後又很想他能永遠和自己在一起。

雖然中途有些磕磕碰碰, 但好在一切都進行的很是順利,計劃沒有出錯, 畫中之人也得到了。

隻是,向來看的長遠, 心思縝密的楚輕,卻沒有想到, 自己的計劃會和讓他跟自己永遠在一起, 出現這樣大的衝突,大到他隻能兩者選其一。

抬起修長的手指輕撫著畫中趙時煦的眉眼,楚輕的臉色恢複了從前那般的冷漠, 隻是眼底深處有著一抹彆人看不見的情愁。

“皇上, 十命回來了。”

張然的聲音在外響起,楚輕抬了下眼皮,將畫卷收好放入匣中方讓十命覲見。

十命抬腿而入,剛毅的麵容上有些疲態,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動作卻十分乾脆利落,跪下給楚輕請安,“屬下歸來,請皇上恕罪。”

楚輕看著俯身在地的十命,距離他派十命去解決陳猛和汪渠已有十日,自那之後十命便呈失蹤模式,無人知曉他的行蹤,更彆說他在這十日之內做了什麼。

“朕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楚輕冷冷的開口,一盞茶的時間足夠十命陳述了。

十命叩了一首,“謝皇上。”

楚輕轉身坐到龍椅上,俯視著他,“起來吧。”

十命應聲而起,仰起頭看著楚輕,這才道:“屬下辦事不力,還請皇上降罪。”

“那個趙臻武功出眾,在你之上,你弄不過他,朕不怪你,隻是那之後你做了什麼?”楚輕用手指敲打著桌麵,凜目看著十命。

十命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握了下拳,方道:“屬下去了魏國。”

聽聞此話,楚輕的臉色更加深冷,卻又沒有發怒的跡象,聽著十命的陳述。

“那日趙臻出現擊退屬下,原本屬下想回來稟報皇上,隻是趙臻的出現讓屬下明白小王爺已經知曉了一切,不日便會和皇上交手。所以屬下提前去了魏國,以便早日拿下南境。”

楚輕聽著他的話,而後撐著下頜看著他,“朕借兵給魏國,卻沒有派領將之人,便是擔心大靖的將領不了解南境,瞎指揮。”

十命聽著,微微垂了下首。

“魏國是最了解南境,了解趙王用兵之人,若不是因為魏國國力較弱,軍隊不足等原因,南境未必能一直壓著魏國。所以朕才會派兵相助,想來憑魏國皇帝與南境多年的作戰經驗,有了朕的這批軍隊,在時煦未歸之前攻入南境不是什麼難事。”

十命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楚輕,隻能保持著沉默,聽著楚輕寒冰一般的語氣。

“若不是你去攪和,想來魏國和南境現在的局麵不該是兩敗俱傷才對。”

十命再次跪下直視著楚輕,“皇上,屬下知罪。”

楚輕瞧著,嘩啦一下將桌案上的筆墨紙硯掀翻在地砸向十命,沉聲怒喝道:“你知罪?十命,你當真是無法無天了,敢頂著朕的名號在魏國胡來?”

十命叩首而下,“屬下不敢,屬下隻是替皇上考慮。”

“荒唐!因為你,魏國沒有第一時間拿下南境,如今已失了先機。”

十命承受著楚輕的怒氣,不發一言。

楚輕眼神冷漠的盯著他,吐了口氣方道:“不過,這麼做也不算完全沒有好處,若南境真被魏國攻入,阿阮那多出來的六萬大軍,朕還真不知從哪兒調人手與之對峙,好在時煦幫朕解決了這個隱患。”

聽著楚輕冷漠的語氣,十命欲言又止。

楚輕看著他,知道他心中所想,卻也不搭理,隻道:“顧國公已經動身去梁國了。”

十命垂了下眸,“皇上,梁國與大靖的國力呈對等之勢,若單獨對付尚可,可若您還要對付南境,屬下擔心...”

楚輕猛地站了起來,“朕要的就是天下大亂!”

十命看著楚輕,想起少年時楚輕曾對他說過的話,這天下分分合合,該有一個統一的帝王了,這個人會是自己!

所有人都覺的楚輕要的是南境,穩固他的皇權,其實隻有十命清楚,楚輕要的又哪裡隻是一個南境,他要的是整個中原,無論是南境,還是魏梁兩國,他都要。

而若要,這天下就得亂。

“屬下明白,隻是小王爺...皇上不是曾對屬下說過,您也要小王爺麼!”

十命聲音忽然大了起來,楚輕瞪著他,咬牙切齒般的說道:“朕從未說過不要他。”

十命想再說,卻又不知具體該說什麼。他跟在楚輕身邊十幾年,看著他從小受儘欺辱,看著他一步步處心積慮的走到今天。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楚輕問鼎天下之心。他也曾發誓必會與他保持一心,隻是,在和全淼的相處中他的想法發生了一些變化,那個愣愣傻傻的小子讓他有些向往平靜的生活。然而那個傻小子還不知道其實他自己也早被算計,算計他的人還是趙時煦。

一想到此處,想到趙時煦俘虜了梁國六萬大軍,那麼全淼母親和姐姐的身份也被曝光與眾了。不知那傻小子現下如何了?

十命思緒已然飄遠,一顆心掛在全淼身上,這些事發生的如此急促,他卻連什麼解釋都沒有給全淼。

“你在想他?”楚輕看著忽然出神的十命,冷冷的問道。

十命回過神來,“皇上難道真的不顧及小王爺嗎?他腹中還有您的血脈。”

楚輕咬著牙瞪著十命,“朕與他的事,你不必過問。”

“皇上...”

“夠了,你乖乖待在京都聽候調遣,這次的事,朕既往不咎。”

十命垂眸思索了一會兒,“皇上,我爹年事已高,一個人去梁國怕是不妥,屬下願意同去。”

楚輕嗤笑一聲,“你才將魏國攪和了,還想再去梁國攪和?”

“若沒有皇上的默許,屬下萬萬不敢如此。”十命忽然回嘴,“皇上早已猜到屬下在哪兒,在做什麼,您大可派人前去魏國揭穿屬下,但您沒有這麼做,您內心深處,也是不願南境被魏國拿下的!”

“荒唐!”楚輕怒喝一聲,“朕不揭穿你,是為了借南境之手俘虜梁國那六萬大軍!”

“皇上!”十命膝行兩步,“您不會做這樣的計劃,您若真的想攻下南境,又怎會讓南境俘虜梁國那六萬大軍?這豈不是變相的送給南境六萬大軍,壯大他們的力量麼?太矛盾了!”

十命從未如此高聲反駁過楚輕,令楚輕怒氣驟升,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指著他喝道:“十命,你當真以為朕舍不得處置你!”

十命擦了下嘴角的血,仰頭看著他,“皇上,您並不是神人,沒有預見未來的能力,梁國那六萬大軍,並不是您計劃的!”

“十命!”楚輕沉聲一喝。

十命看著楚輕,緊握雙拳,片刻後才從地上爬起來複又跪好,聲音也沉寂了下去,隻道:“屬下犯上,請皇上降罪。”

楚輕盯著他,壓抑著爆發的情緒,從牙齒裡擠出了一個字,“滾!”

*

十命退出後,張然立刻迎了上去,焦急的詢問,“大統領,皇上怎麼樣了?”

十命麵無表情的看著張然,“張公公,你我都是自皇上少年時便伴在他身邊的,您認為,南境和小王爺,誰對皇上更重要些?”

張然聽後,朝裡看了一眼,躬身道:“此事怎是奴才能置喙的,皇上心中自有天平。”

十命側頭看著張然,“張公公...”

“大統領,您累了,先去歇息吧。”張然躬身道。

十命擰眉,未有多言,隻是當他走到宮門口時卻見長孫勁鬆騎著一匹馬等在那兒。

“小侯爺?”

長孫勁鬆一笑,扯著韁繩道:“爺爺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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