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臻紅垂下黑漆一般的眼眸,靜靜的盯著立於他指腹上的白色蝴蝶看了好幾十秒,他濃長的睫輕輕煽動著,於眼簾處投下的一片黑色弧度裡籠罩出了一抹思索的陰影。
孫悟空見久久付臻紅不說話,便略微埋頭用頭部的一對錘狀長觸角在付臻紅光滑的指腹上碰了碰。
那末端豆點般的觸角接觸到付臻紅指節上細膩的皮膚,像一片細小的羽毛輕輕落下,帶出一絲淡淡的癢意。
“作為裝飾物,你變的蝴蝶色彩不夠鮮豔,花斑紋不夠豐富。”付臻紅薄唇輕啟,不急不慢的指出了弊端:“如若你以這副姿態飛於我發簪上很容易被發現。”
孫悟空從付臻紅指尖飛開,白色的翼翅有規律的煽動著,他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那我再重變一個?”
“不用了,”付臻紅唇角微勾,“我有辦法。”
在孫悟空疑惑的目光下,付臻紅拿起了鏡台上裝唇脂的小瓷罐和方才孫悟空為他畫花鈿時用的細筆。
孫悟空頓時警覺:“你這是準備做什麼?”
“你都為我畫了花鈿,禮尚往來,我就用這同一支筆為你的翅膀添上色彩花紋。”付臻紅一邊說著一邊用細筆的毫毛在唇脂上輕輕蘸了蘸。
“來。”付臻紅對孫悟空示意。
孫悟空在原地磨磨蹭蹭的飛著,就是不往前,大聖爺是有些抗拒的,因為自覺告訴他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
付臻紅似乎知道孫悟空的糾結,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我就畫個花斑,你堂堂一個齊天大聖難不成還怕了?”
“笑話,”孫悟空被冷哼:“我會怕你這小妖?”
付臻紅挑眉:“那還不快點過來?”
話落的下一秒,經不住激將法的大聖爺重新飛到付臻紅的左手指尖上。
付臻紅端詳了一下孫悟空的白色翼翅,隨即右手執筆準備在這翼翅上畫起來。
這筆本就是用來特意描摹雙唇的筆,筆尖上的毫毛細軟而順滑,比之描眉的筆還要更加的細長,吸附性也更加重。
當付臻紅用蘸著朱砂的毫毛在觸碰到孫悟空前翅外緣的這一瞬間,孫悟空整個身體也因這突如其來的細癢而猛地一顫。
付臻紅的唇角上揚起了一抹細小的弧度,然他的聲音卻依舊是不冷不熱:“彆動,你動的太厲害我就越容易畫錯。”
孫悟空一聽,努力繃著身體不動了。
付臻紅見此,繼續用細軟的毫毛順著蝴蝶前翅的外緣慢慢往裡描畫,他在沿著褶皺畫出紅色的海棠。
孫悟空屏住呼吸,強忍住身體的那種不適感。
那柔軟細膩的筆在翅膀上滑動的時候,就仿佛是在他的手臂上滑動,那翅膀的褶皺就宛若他血管的脈絡。
隨著付臻紅一點一點的細致描畫,有那麼一瞬間孫悟空甚至有種是這小妖的手在他身上撫摸的錯覺。
孫悟空的嗅覺本就十分靈敏,變成蝴蝶之後,那一對棒形的長觸角仿佛將他的這一感官無限的放大。
他聞到了這白骨小妖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馨香,是那種濃鬱又異豔的暗香,如同那蘭薰桂馥一般,悶人而久久不散,熏得孫悟空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像是某中蠱惑力十足的催化和引誘,讓大聖爺的思緒開始慢慢變得渙散。
付臻紅手上描畫的動作仍舊有條不紊的繼續著,豔麗的紅色小海棠花在蝴蝶的前翅綻放之後,付臻紅便開始把目標移向了蝴蝶中室那快要緊靠基部的位置。
在細軟的毫毛隨著付臻紅下筆的動作而不經意掃到蝴蝶基部的這一瞬間,蝴蝶似乎受不了這種突然敏感的刺激,身體不受控製的戰栗了一下,精致的翅膀也跟著顫巍巍的煽動著。
蝴蝶有些茫然,一股莫名的熱氣流竄至全身,他看著認真作畫的付臻紅,長長的觸角微微動了動,顯示出幾分無措和可憐。
付臻紅像是沒有感知到蝴蝶此刻複雜的心緒,他輕抿著薄唇,執筆細致的描畫。
那絨毛上蘸取著的瑩潤豔紅的唇脂,是如此的濕潤,又如此的粘稠,明明是朱紅的色彩,卻因為過分的粘濕而神似那隻有唇中才會分泌出的甘露。
於是蝴蝶的身體顫動的更厲害了,也了方便付臻紅作畫,他隻能儘量克製住去煽動翅膀,這也使得那長長的觸角從最開始的微動變成現在這般頻頻不安的晃動。
並沒有用多久,付臻紅就在蝴蝶的中室上勾勒出了一朵漂亮的海棠花。
這些花十分的精致小巧,因為付臻紅特意輕緩的下筆,力道精準的把握讓這朵海棠看起來栩栩如生。
前翅畫完,還有後翅,付臻紅重新蘸取了朱砂唇脂又繼續作畫。
蝴蝶的翅膀上有翅脈和翅膜,同時也布滿了鱗粉和細小的鱗毛,大自然賦予了蝴蝶美麗的外表,和能散發出繁衍生息的特化香鱗。
雄性蝴蝶的香鱗有的就散布在翅麵上,有的則位於特化的袋狀構造和翅褶內。
這種特化的鱗粉是就是蝴蝶用作釋放與求偶有關的信息素。
付臻紅看著蝴蝶的翼翅上隱隱泛出的光點,與他畫出的海棠花交織在一起,點綴成了某種旖旎的遐思。
終於他收回了筆。
然而就在孫悟空以為付臻紅的描畫已經結束而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付臻紅卻用指腹直接蘸取了一抹濕潤豔麗的唇脂,然後在蝴蝶羽翼的內端上輕輕用指腹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