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到了最後, 雙方各退一步,宋子衿拍板下了最後決定, “過兩年等玉兒大些了,再送玉兒出去讀書。如今在家中, 夫君閒暇時可為玉兒啟蒙,在夫君處理公務時,便由我教導玉兒。”
宋哲隻有宋子衿這麼個女兒, 宋子衿的啟蒙是由他這個二榜進士親自啟蒙的, 因此她的水平雖然比不上許斐, 但給一個小孩子啟蒙也是足夠的。
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許斐便也應下。
飯後,夜色漸濃。許斐提拉著衡玉往自己書房走去。
秋意漸濃,晚風輕輕拂過庭院,帶來一陣淺淡的桂子飄香。長廊之上已經點起了燈籠照明,天上掛著的滿月明亮,映照得整個庭院分外清楚。許斐在前頭走著, 沒讓下人抱起衡玉,讓他自己在後麵邁開腿跟著。
衡玉反正跟不上許斐,倒也無賴, 沒有理會許斐的步子, 按著自己的節奏走著。
兩人的距離漸漸拉開,許斐在前頭停住腳步, 嘴裡催道:“臭小子, 走快點。”
衡玉抬眼, 懶懶道:“是你走太快了。”
“反了你。”
“我告訴祖母和娘去。”衡玉看到許斐有想要抓住他打一頓的衝動,不緊不慢開口,還作勢轉身要走。
許斐無語,半晌又斥道:“站住,你還敢威脅你老子。”到底是不敢動手。
放緩腳步又走了一會兒,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自己心疼,半蹲下身子把衡玉抱起。
書房內,許斐與衡玉麵對麵坐著。
椅子相對於衡玉來說很大,他調整了一下,換了個極為舒服的坐姿。
看著對麵那個坐沒坐樣的老來子,許斐忍不住又歎了口氣,感覺自己為他操碎了心。
由小看老,這兒子雖然看著聰穎,但這幅吊兒郎當無心向學的模樣,真真是一副紈絝做派啊。
衡玉根本沒有同步許斐的腦回路,再加上又習慣了自己老爹在他麵前總是歎氣的模樣,倒也不在乎。
自己的一番愁意完全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許斐又在心裡腹誹這個兒子對他不夠貼心,看看他對他娘、祖母、外祖母、姐姐這些人多好,還經常想出各種鬼點子哄她們開心,就連外祖父那邊都時常念著。
但自己對他那麼好,總是在他麵前晃著,這兒子竟然一直沒想起他來!
這兒子,真是不想要了。
好,他也就在心裡腹誹腹誹,這兒子他還是很稀罕的。
“過來。”許斐說道。
衡玉磨磨蹭蹭,看了許斐一眼,好像怕他打他一樣,極慢地挪下了椅子。
“快點!”許斐看不過眼了。
衡玉撇撇嘴,還是走了過去。
許斐一把將衡玉抱在懷裡,衡玉自發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靠在許斐懷裡,把全身重量都往他身上壓。
“小子,你該減肥了。”許斐一個瘦弱文人,哪裡受得了這小子這麼重重一下砸在他身上,深覺他是故意的。
衡玉稍微換了個姿勢,減輕了許斐的負擔。重新窩好後,衡玉感歎道:“真不知道我娘怎麼受得了你。”
這不就是現代人常說的大直男嗎!
一個巴掌狠狠落在他頭上。
這倒黴兒子!
父子兩“友好”地交流了一番感情,許斐把自己書桌上擺著的一本《聲律啟蒙》翻開。
書房裡燈火點得極為明亮,不用擔心看不清楚。
正準備認真給兒子講些內容,衡玉就先用自己尚且稚嫩的嗓音把《聲律啟蒙》完全背了一遍。
許斐一聽,竟然全對,而且背得異常流暢。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抓著衡玉的肩膀問道:“你何時背了《聲律啟蒙》?”
衡玉仰頭,自得道:“我可是才華橫溢的許探花的兒子,這麼基礎的書我怎麼可能不會背呢。”
這小子一副得意的模樣,真是怎麼看怎麼欠揍。不過看在衡玉誇了他的份上,他決定不和這小子計較了。
許斐試探著把《三字經》拿過來,一副哄騙的語氣,“背背?”
衡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