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做皇帝勞心勞力,衡玉已經做過皇帝了,其實他現在對這個位置並不是很感興趣。
“父皇,聽說二舅舅向你求官了?”衡玉出聲問道。
即使原身對於政事一向極少理會,也聽說了這件事,可想而知這件事到了如今鬨得有多大。
景淵帝點點頭,還以為衡玉是擔心內閣阻撓,使得他二舅舅的差使沒有著落,便出聲道:“前任江南巡鹽禦史三年期滿卸任,這一職位就此空缺下來。江南鹽政又事關重大,朕自然要選值得信任的人去。還有比你外家舅舅更值得信任的人嗎?”
衡玉握著景淵帝的手,沉聲道:“若父皇是為我與母妃考量,便拒絕二舅舅的請求,依照內閣的建議選派另一位官員就任江南巡鹽禦史。”
江南富庶,鹽政又是一國財政主要來源之一,以他二舅舅那副吃相,若真當了巡鹽禦史,無論是對江南,還是對薑家,長久來看都絕不是好處。
內閣的確有駁回權,但若是皇帝一意孤行他們又能如何呢。這件事僵持到最後,景淵帝一定會成功。
但若日後其它皇子上位清算,薑家危矣。
再進一步說,就算日後是他登基為帝,即使他能容得下薑家,也絕容不下膽敢染指鹽政的二舅舅。
景淵帝聽完衡玉的話後,第一反應是有人在衡玉耳邊說了什麼,聯想到《中庸》,他立馬就聯想到皇子的老師——翰林院掌院蕭鴻雲身上,“是有人在你耳邊嘴碎了嗎,玉兒無需多慮,這件事父皇自然會處理好。”
景淵帝眼裡閃過幾分陰霾,對於那些膽敢在後麵亂嚼舌根的人心生不滿。
其實景淵帝會這麼扶持薑家,除了皇貴妃的麵子,主要還是因為衡玉。
內閣不支持他,薑家卻不同。
薑家本一尋常農戶,興衰皆係於衡玉與皇貴妃身上,依附於他與皇貴妃。
若是薑家得勢,勢必會反過來支持衡玉,做他最堅定的附庸。
帝王的確可以一意孤行立他心愛的子嗣為帝,但沒有朝臣的支持,這個帝王,勢必是個孤家寡人,政令不通。
景淵帝希望他百年之後交到衡玉手中的江山,富饒而安穩。
衡玉也不多說,隻是搖頭,“父皇聽我的就是,若是兩位舅舅再來煩您,您就讓他們過來找我。薑家不能為父皇分憂,至少也不能讓父皇掛心。身為外戚,驟然而貴已是幸事,子弟前程就讓他們自己去掙,若無才無德,也可富貴一世,若是有才能,父皇和內閣難道還會虧待了他們不成?”
他這一番話說得極為得體,即使是皇貴妃和薑家兩位舅舅過來找景淵帝,最後也隻能埋怨到衡玉身上。
而最後那句話,又全了他父皇在內閣麵前的麵子,不讓他與內閣多起爭執。
“玉兒懂事了。”景淵帝欣慰歎道。
說實話,嘉慶帝是寵愛皇貴妃,也是真的寵愛衡玉。但他不是昏君,會更屬意原身,也是因為原身聰明,頗有政治智慧。
隻是原身被嬌寵慣了,雖然聰明,行事也肆意張狂。
也許原身也一直覺得最後那個位子會屬於自己。
這個話題結束,禦攆也到了皇貴妃的淑華宮中。
淑華宮是皇貴妃建製,即使景淵帝縱容,他母妃在用度上從不曾有過半分僭越,把自己的分寸把握得很好。
衡玉和景淵帝一起走進殿內,他向皇貴妃行了一禮,三人用過午膳後,衡玉一邊與景淵帝、皇貴妃對話,一邊在心裡默默思索局勢。
——雖然原身不把其他皇子放在眼裡,但對於那位威脅最大的三皇子一向頗為關注。
甚至於他與三皇子私下的關係並不像其他人眼中那樣勢同水火。
這還要說起一樁幼時的事情了。
原身幼時有一回避開宮人跑去冷宮區域玩耍,最後迷了路,兜兜轉轉最後碰上了三皇子裴衡雍。
當時剛剛邁入少年行列的裴衡雍將原身抱回淑華宮,一路上知道他心裡害怕,一直在絮絮說一些話轉移原身的注意力。明明是原身貪玩偷跑出去,裴衡雍卻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後來他被景淵帝罰禁足半個月,原身還溜去看過他,給他帶了甜點。
隻是到後來,因為周圍人的態度影響,原身就很少有機會與裴衡雍接觸。小孩子又健忘,到後來兩人才沒什麼交集。
但原身其實一直隱約記著裴衡雍幫過他的事,這幾年每當裴衡雍出了什麼事情,他總會出聲為裴衡雍解圍,使他受到的責罰不至於太過嚴厲。
其實在衡玉看來,這位三皇子當皇帝挺好的,性格也和善,而且對於原身幫他說話的事情也猜到了一些,憑著這個就不用擔心將來他會容不下自己。
就算三皇子對他有意見,衡玉自己也有時間布局,足夠自己將來和母妃活得肆意。
所以他現在對當皇帝的興趣並沒有那麼大,他現在更想當一個縮在幕後默默搞事遊戲人生的庶皇子啊!
待景淵帝離開淑華宮前去勤政殿處理政務,皇貴妃才拉著衡玉閒聊。
然後……她就聽到了自己兒子的誌向。
一向笑得嫻雅、口才極好的皇貴妃突然失了聲,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半晌方才恢複從容。
她目光沉沉,帶著逼人的氣勢,“我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加更麼麼噠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