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衿,你去將庫房裡那個印有紅梅的玉瓶尋來,往裡麵添些水,將這支梅花插在裡麵,送去給軒堂兄觀賞。”衡玉吩咐下去。
宋放笑她,“總是送花給軒兄長。”
送過牡丹,送過桃花,現在還要送梅花。他對這丫頭也不賴,怎麼沒見她給他送過什麼花。
雖然宋放有自知之明,自己比不得兄長的風姿,但好歹也是才俊一枚,卻偏偏沒有收到過衡玉送來的花。
唉,玉兒堂妹這麼七竅玲瓏心的人,竟然還不是他的知音。
這可真是沒處說理。
衡玉解釋道:“我們外出賞梅,軒堂兄身體不適,不能受寒,倒不如贈他一支紅梅於室內觀賞。”
宋放倒沒想到這裡,如今聽衡玉這麼一提醒,為了顯得自己誠意,他還打算親自去折了一支,與衡玉道:“各人有各人的心意。”
“我覺得那一枝不錯。”衡玉隨著宋放走過去,突然指了一枝梅花對宋放道。
這一枝梅花生得有些高了,宋放抬起手,踮了踮腳尖將這一枝梅花折了下來。
“這一枝也不錯。”宋放剛剛將手裡的梅花遞給一旁的仆人,衡玉又招呼他了,宋放無奈回頭,“送去一枝就夠了。”
“這一枝是真的好看,不信你仔細看一眼。”衡玉哄他。
然後宋放又上手去折了。
“都折了兩枝,不如再湊個插瓶一道送去,放堂兄,那一枝梅花也不錯。”
這下子,衡玉那清雅溫柔的聲音在宋放聽來也有些可惡了,他壓低聲音,磨著牙道:“宋明初。”
狗頭軍師看來是做不了了,衡玉很乾脆地一揮手,幫宋放吩咐下人,“尋個玉瓶插好兩枝梅花,然後就送去給軒堂兄。”
下人是在宋放身邊伺候的,雖然聽衡玉這麼一說,但還是忙瞥了自己的正牌主子一眼。
宋放被她這樣理直氣壯的態度都笑了,揮了揮手讓下人退下去,“就按你們女郎君的吩咐辦。”
再過一會兒,其他同輩也都到了,眾人紛紛對衡玉身上這一件心思精巧的衣服表達了肯定,宋道柳低頭看一看自己簡單的衣裙,再看看衡玉那樣針腳繁瑣的裙子,恨不得自己能馬上長到與衡玉這般大。
等到宋禰和他的妻子宋寧氏相攜而來,眾人行禮之後也都紛紛上了馬車,往帝都郊外行去。
*
此時,帝都郊外,何氏莊園。
近來風頭頗盛的女郎君何珈正坐在梳妝鏡前,望著倒映在銅鏡裡盛裝打扮的人影。
何珈,或者說這具身體裡麵的靈魂,來自另外一個時空。
那個時空也正處於古代,但科技水平遠高於如今的晉朝。她出身在一個武將世家,名字也是何珈。
因為她的外祖乃當世大儒,所以何珈不僅武藝精通,就連才學也不需要很多才俊。
因為何珈在家中受寵,性格又嬌俏活潑,對於造紙一類奇技淫巧頗為感興趣,後來因緣際會了解了一番。
那個時空女子的地位很高,何珈十六歲那一年,父親戰死沙場。同年,她踏上戰場,征戰兩載有餘,未曾墮了父祖威名。
大軍連連克敵,軍營卻有武將叛國,將他們行兵的路線以及帥營的布局全都透露給了敵人,功敗垂成。
大營被敵軍攻破,戰火彌漫,何珈奮力廝殺,最後卻被幾個敵人圍攻,力竭而亡。
倒下的時候,回望一生,原以為閉上眼就再也沒有睜開的可能,誰知道再睜開眼的時候,她竟然在一個不幸落水而亡、與她同名的女子身上重生,還得到了她的所有記憶。
何珈這才發現,原來她來到了另外一個時空。
這具身體落水之後身體本就虛弱,她當時心緒不佳,依舊沉浸在上一世的喜怒哀樂中,身體一直沒有好轉。
後來,這具身體的父母和弟弟十分擔心她,父親每次處理完公務都會來看她,母親時刻照顧她,至於弟弟在完成每日功課後也會前來看她。
慢慢地,花了半個多月時間,何珈在家人無微不至的關心下,終於接受了一切,將她上一世的情感放下釋然,而將這一世的家人放在了心上。
在她得到的記憶裡,何珈了解到了如今琅澤何氏的危機,於是先尋了個機會去了解何氏的造紙術大概原理流程,過了幾天才把自己知道的造紙方法向父親全盤托出。
自此,琅澤何氏何珈女郎君名動整個晉朝。
今日的賞梅宴,就是她正式在洛陽世族麵前露麵的日子。
何珈輕輕吐了口氣,撫了撫自己挽好的頭發,站起身來,緩緩推開房間門,邁過門檻,踩在一地白雪上。
門外等候著的婢女立馬俯身行禮。
何珈眉眼含了幾分笑意,神情堅定。她輕聲道:“走。”
陳平宋氏宋安平,陳平宋氏宋明初,清河儷氏儷子緒,會稽傅氏傅景初……
這些人,負盛名久矣。
她早就想要去會一會這些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