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後,林蔓小睡了一會兒。
房間很乾淨, 床褥很舒服, 她很快就睡著了。
臨近傍晚的時候, 秦峰來敲林蔓的門,帶她一起去餐廳吃飯。
餐廳裡吃飯的人不多,隻靠窗的幾張桌上有人。桌子上的人多是正經穿著中山裝的男人,歲數大都在四十歲往上。他們一邊吃飯,一邊小聲地說話。每個人都神情嚴肅, 好像在商討什麼國家大事。
秦峰和林蔓一走進餐廳, 就有服務員迎上來,引他們走向靠窗的位子。
“這裡可以看見江景。”坐下後,秦峰示意林蔓可以透過玻璃窗向山下望。
林蔓望向山下,發現從她坐的位置往山下的桃花江看,確實彆有另一番味道。
兩座山峰之間,桃花江變得窄了不少, 像一條小溪,涓涓流淌過巍峨高聳的山間。
桃花江上泛著點點銀光,那是藏藍色天幕上的群星傾灑下去的光輝。
不知不覺間, 天徹底黑下來了,數不儘的星星亮了起來。跟它們的閃耀相比, 慘白的月亮倒是黯淡無光, 好像蒙了一層薄紗,清冷的光耀始終透不出來。
除了魚頭湯以外,秦峰還點了好幾個菜。末了, 他問林蔓想喝什麼酒,林蔓沒有特彆的建議,他就要了一種江城特產的白酒。這種白酒因為特殊原因,每年釀出來的數量極少,在外麵通常看不到,隻有像療養院一類特殊的場所才有得賣。
寫完菜單後,服務員邁著款款的步子離開了。
看著服務員離去的背影,林蔓忽然產生了一種預感。
秦峰今天又是出來玩,又是請客吃飯,怎麼看起來像是要告彆的意思。
看林蔓有些失神,秦峰好奇地問:“你在想什麼?”
林蔓忍不住說道:“你是不是覺得要走了,所以今天大家吃個飯,算作告彆?”
秦峰笑了一笑,沒有回答林蔓的話。
他笑的時候,和他一如既往的一樣,眼中雖然也有笑意,但卻是清清冷冷的,毫無溫度。
有服務員先端來了酒。
酒剛上桌,秦峰就給林蔓滿上了一盅:“你的父母都是什麼人?”
林蔓腦中警鐘大作,沉聲回道:“他們都是紅旗生產大隊的……”
“關於這個,”秦峰搶斷了林蔓的話道,“你就不用對我說了,我想聽實話。”
食指玩弄般地劃著杯口邊緣,林蔓低頭不語,在思考秦峰怎麼突然翻出她身份的事來問了。
見林蔓不答,秦峰又和緩了語氣,問林蔓道:“對這事,那個人不是也知道了嗎?”
林蔓抬眼看秦峰,秦峰對她眼含笑意道:“我問你這事,不是想探你的底,而是想……”
頓了一頓,秦峰勾唇輕笑,繼續道:“而是因為,我突然很好奇,到底你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尤其是你的母親。為什麼她會那樣教你?”
林蔓冷笑道:“你不能理解?”
秦峰道:“我以為孩子和母親的感情,總是應該好一些。”
“相比起你的父親,你更喜歡你的母親?”林蔓有意隨口拋一句話問秦峰,進一步試探他會不會在不經意中露餡。
秦峰笑道:“我很小就去孤兒院了,哪裡還記得父母的事。”
林蔓怔了一怔,思緒又回到了秦峰的另一個身份上。繼由簽字簿確認了秦峰沒有第二人格後,她由秦峰的反應又確認了一次。
或許,他真沒有第二身份吧!
秦峰點的菜陸續上桌了。
魚頭湯作為重頭戲,最後一個上桌。
魚頭湯是白湯,鮮得掉牙。
因為心裡揣著秦峰問起身份的事,林蔓對桌上的菜都沒有太大的興趣。唯有魚頭湯,倒是因為太過鮮美了,而使得她一連喝了兩碗。
在喝魚頭湯的過程中,林蔓和秦峰之間凝重的氛圍稍稍緩解了一些。秦峰率先表示再不過問林蔓不想回答的問題,林蔓也表示再不套他的話,懷疑他另有身份。於是,兩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而至於聊的內容,全是圍繞著當日的天氣,今天路上沿途的風景,以及釣魚上。直到……
一片猝不及防的黑暗突然降臨。
停電了。
服務員們匆匆忙忙地端著燃亮的蠟燭走進餐廳,分彆放在了每一張有人坐的餐桌上。每到一張桌子,他們都對桌上的人解釋,說是電力供應發生問題,將會儘快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