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自知穿了一座城堡的餘霜正鬱悶的對鯉魚精說:“你怎麼不早點說?”
早說我就把他乾掉完成任務再說。
鯉魚精不滿:“我不是逮著機會就跟你說了嗎!萬一被發現了,我打不過他!”
餘霜想想也是,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情況特殊,不宜立即翻臉。
幾人被好客的村民迎進村子裡,隻見村口立著一個巨大的石碑。
石碑高達五米,岩石已經被風化,背麵布滿了層層疊疊的裂縫,顯得古老而神秘。
最對著村外的那一麵卻依舊光滑如新,上麵三個血字呼之欲出:刑天村。
見幾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塊石碑,村民也沒有避諱,非常驕傲的介紹道:“我們這裡是刑天村!我們都是刑天遺民。看到那塊雕像了嗎,那就是刑天的神像!”
他看著刑天的頭顱神像,漸漸露出了狂熱之色。
眾人:“……”誰會把自己崇拜的神的頭顱模樣單獨拿出來做一個神像啊。
孫長老假作不經意的問道:“你們這裡經常有客人來?”
村民搖搖頭,“並不是。我們村子偏僻,很少有人來。不過最近倒是來了兩撥客人,都跟你們穿差不多的衣服。”
“那他們人呢?”孫長老有點焦急,儘力平穩的問道,隨即彌補道:“相逢即是有緣,大家都來了你們村,不妨一起聚一聚聊一聊。”
村民麵露遺憾之色:“我們這裡少來外人,我最喜歡人多熱鬨!可惜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逍遙派的兩撥弟子,明明一個都沒有回去,這個村民卻說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眾人見他神色不似作偽,不知道是偽裝得好,還是真的不知其事,又或者那兩撥弟子是真的已經離開了。
總歸不好再問。
村民似乎是真的非常熱情好客,又主動邀請他們參觀了整個村子,眾人正想觀察這個村子,當然求之不得。
村子不大,大約五十來戶人家,房子大多聚集在一起,就建在田地旁,離刑天神像不過百米,日光從西而來時,神像的陰影會把整個村莊都遮住。
村子裡和平寧靜,到處都是熱火朝天乾活的人們。
怎麼看,都隻是一個有點古老的,跟不上時代的普通避世村莊。
走到雕像下,村民徑自伏身跪下,給雕像磕了一個頭,卻沒有要求眾人也磕頭,也沒有向他們介紹,就帶著幾人離開了。
信仰神,卻不強迫他人膜拜,是很理智的狀態了。
除了那個詭異的雕像,村子裡實在看不出什麼異常。
不過白天人太多,幾人也不好仔細觀察。
很快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為了招待幾人,村民殺了一隻自己養的雞,還從菜田裡摘了新鮮的蔬菜,款待眾人。
雖然白天感受到了村民的熱情好客,但是幾人不敢放鬆警惕,這時也都麵麵相覷,不敢動筷子。
餘霜中午跟張掌門海鮮鮑魚的吃了一堆,這會正膩得慌,看見農民從自家田裡摘的青菜,喜不自勝,一伸筷子就夾起一夾蔬菜,放進嘴裡,自種的蔬菜帶著流水線蔬菜沒有的清甜芬芳,餘霜不經讚道:“好吃!”
她還邀請同行五人:“你們也吃呀!”
另外五人看她的眼神跟看壯士沒有什麼兩樣。
為了招待這幾個陌生人,村民殺了一隻很肥的老母雞,在鄉下,這已經是很高的待遇了,幾人卻好像他們下了毒一樣,不敢動筷。村民早就不高興了。
見有人動筷子,陪客的村民臉色總算好點了。本來他們都不愛理餘霜的,這會看著她露出了點笑意。
餘霜也不顧忌,大快朵頤,吃得特彆投入。
村民看向孫長老。
孫長老在他們的注視下,象征性的抬起了筷子,夾了點菜,放在唇邊:“嗬嗬,我有點拉肚子,不能多吃。”
“對對對,中午我們幾人都吃了有毒的東西,現在正清腸胃呢。”幾人忙附和道。
吃過飯,村民對他們的眼神已經沒有當初的熱情,不過還是維持著待客的禮儀,通知他們道:“我們村裡房舍小,一家隻能再添一個人住。你們自己可以選擇住哪家。”
“還有,晚上都不要出門。”
“終於來了!”眾人對視一眼,就知道這個村子沒這麼普通。
這個村子裡沒有通電,也沒有任何信號,手機無法聯絡,這肯定是要把幾人分開,然後一一突破。
不過這情況幾人早有預案,因此也不驚慌。
孫長老朝村民笑了笑:“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
村民很體諒的走開了。
見村民收拾好桌子,都走開了,幾人聚在一起,掏出乾糧狂啃。一桌子的美味隻能看著彆人吃,他們早就餓了,一邊吃還一邊埋怨餘霜道:“你怎麼什麼東西都亂吃。”
餘霜:“你們中毒了要清腸胃,我又不要,為啥不能吃。他們那個地裡種的蘿卜,可甜了!等我們走的時候帶點吧。”
眾人啃著澀澀的乾糧:“……”
高翔飛不滿道:“叫你守著車子,不要進村。你非要跟來。現在又不聽話,儘添亂。”
孫長老卻沒有計較餘霜的不識好歹,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遞給餘霜:“這是解毒丸,普通的毒都可以解。你吃下去,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的。晚上切記鎖好門,不要出來。我們既然把你帶來了,一定會保護你的。”
餘霜接過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人多眼雜,不好多說,幾人簡要商量完,紛紛選定了住處。餘霜選擇了住在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家裡,因為大家覺得老頭體力不好,就算有危險,也很難傷害餘霜。
天很快就全黑了,沒有通電,整個村子都陷入了黑暗中,連星光也沒有。
村民都吹了油燈,睡下了,四處一片靜悄悄。
餘霜剛剛安頓好,窗棱上響起了扣窗聲。
“進來。”
小周道長一撐窗戶,跳了進來。
他四處檢查了一下,還抱怨餘霜:“怎麼隨便有人敲窗你就開了。記得門窗都關上,一定不要出去!有危險就捏碎我們給你的傳信符。”
餘霜答應了,小周道長看看她這裡一切正常,又翻窗出去,幾人早就等在了外麵。
小周道長走過去,悄聲說:“她在房間裡,一切正常。”
孫長老點點頭,說:“走吧。”
孫長老打頭,高翔飛殿後,五個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悄悄地靠近了神像。
神像的雙眼裡點著兩盞長明燈,在黑夜裡就像兩隻野獸的眼睛,讓人全身發冷。
“沒有找到機關。”幾人悄悄地繞著神像尋摸了一圈。
“我上去看看。”小周道長應道。
他掏出兩張神行符,往自己雙腿上一貼。神行符是道家的傳統符咒,可以增加人的速度,小周道長雖然用的是兩張普通神行符,但是貼上以後,可使人日行八百裡,彈跳能力也是原來的五倍,一跳就可以跳五米來高。
小周道長貼上神行符,雙腳用力,往上一蹦,卻像他平時沒用神行符一樣,跳起來不過一米高。
他又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超過一米的高度。
眾人不由臉色微變:“看來在這裡神行符起不了作用。”
“那彆的符籙呢?”小周道長擔憂地說。
孫長老聞言,從懷裡取出一張符,念道:“奉趙公元帥砬令,天圓地方,律律九章,起!”
這是他珍藏的中品神行符,可使人短暫滯空,一次飛行數十米遠。
咒語聲落下,一切安靜如常,他也沒能飛起來。
寂靜在眾人之中蔓延。
好幾秒後,高翔飛安慰他道:“孫長老,你彆急。還有我們呢。我們帶了工具,我和小王都能爬上這座神像。再不濟,我們帶了槍,對付這些村民沒有問題,不會有危險的。”
說罷,他從身後拿出鉤繩,用力甩出,鉤子在神像上掛住,他也順著繩子往上攀爬,一寸寸觀察這具神像。
小王警察也學著高翔飛的動作,開始檢查神像。
天色漆黑,可視度極低,動作又要輕,兩人掛在神像上,一查就是半天,卻一無所獲。
子時就要到了。高翔飛一咬牙:“我去刑天眼睛那裡看看。”
“不行!”孫長老拒絕道,“那裡有光,很遠就能看到有人影,現在隱身符失效了,你一上去,就會被發現的。”
“可是那裡才是機關最可能在的地方!”高翔飛說道。
“那如果不在那裡呢?”孫長老反駁,“如果被發現了,就很難再找到機會。”
這時,子時已經到了,突然之間,從四麵八方飄來了很多黑影,黑影非常非常多,把刑天神像眼中的光也遮住了。
“這是什麼?”高翔飛詫異地問。
本來天色就漆黑一片,他和小王都隻能靠手摸索,這些黑影的出現,卻使得本來就漆黑的天色如墨一般,暗沉沉的,連溫度都低了幾個度。
他的手繼續向前摸索,摸到了一個軟軟的,冷冰冰的東西,抓起來放在眼前一看,居然是隻半透明的胳膊,胳膊上的手指還在蠕動!
他嚇得一鬆手,半透明的胳膊就往下掉去。
一個黑影飛過來,接住了胳膊,自言自語說:“原來我的胳膊在這裡。”
他把那隻胳膊接在自己手臂上,嘗試使用了一下,見動作自然,又滿意的飛走了。
孫長老的臉色都繃不住了:“鬼,這些都是鬼!”
這些黑影烏壓壓的一層一層,鋪滿了天空,起碼有幾千個!
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對幾個活人沒有興趣,卻也不全都如此。
有數十個鬼聽見有人的聲音,好奇的看過來。其中有數個身體完全沒動,腦袋卻扭過來了,還想往這邊走,卻發現自己身體和腦袋角度不對,走的是反方向,趕緊用手把自己的身體給扭了180度,掰正了,才往這邊過來。
眾人:“……”
孫長老幾人的符籙在這裡失去了作用,根本無計可施。就算有作用,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幾千個鬼,孫長老也招架不住!
而高翔飛手裡緊緊握著槍,死死地盯著走過來的鬼,卻不敢開一槍。
鬼實在太多了,就算他的子彈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可以擊中鬼物,也架不住幾千個鬼,完全不知道打哪個好……
“我們……我們跑吧”小王警察哆哆嗦嗦著說,“你們看,這些鬼都不能靠近村民的房子。”
眾人一看,果真如此,這些鬼大部分都集中在神像這邊,很少有飄到村子那邊去的,就算飄過去了,也在外麵撞呀撞,好像被什麼擋住了一樣。
“快走!”眼看幾鬼就要走到眼前,眾人對視一眼,拔腿就跑。
前麵熙熙攘攘的全都是鬼,把回村的路全都遮得嚴嚴實實。小王年輕,人膽大,也不管這些,閉著眼睛往村裡跑,一路闖過去,撞得那些鬼胳膊和頭到處亂飛。
“呀!我的頭!”
“我的手指!”
“我的腿呢!”
跟在他後麵的幾人不由膽寒。
突然一截小腿飛到了高翔飛臉上,腳丫子對準了他的鼻子砸過來。
高翔飛:“……”
一百米的距離,在這時簡直是天塹。所幸那些鬼沒有再追,都忙著去找自己被撞飛的肢體。
幾人終於跑進了村子,喘著粗氣對視一眼,都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又怕被村民發現他們夜裡出來了,趕忙回到自己房間,假裝躺下睡覺。
而隔壁房間裡,村民都睡得正酣。根本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分化他們,一一對付。
當高翔飛輾轉反側,終於睡去後,他的頭發裡爬出了一個小紙人,悄悄從門縫裡溜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餘霜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的起床,看到高翔飛他們,打招呼道:“早上好,昨天睡得好嗎!”
眼眶烏黑,哈欠連天五人組:“……”
他們五人愁眉苦臉的坐在一起,一邊嫌棄的啃著乾糧。
連吃了兩頓乾糧,孫道長的仙風道骨都打了折,臉上露出了微微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