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喵(1 / 2)

上午9點多,秦貓和秦愛國也回到了城裡,秦愛國在胡同口放下秦貓,自己開著大卡車去運輸隊交任務。

家裡半個多月沒住人了,家具上都落了一層灰,愛乾淨的秦貓頭上包著個破布,打掃衛生。

“貓兒,這個月咱家供應你領完了沒?”秦愛國回來先把水缸挑滿,看煤棚子隻剩幾塊煤球了就問秦貓。

“沒有,除了糧食,彆的都沒領。”在村裡待太久,她都忘記這回事了,秦貓急步回屋開抽屜拿出一疊票。

計劃經濟時期,一切都是憑本供應,大到“三轉一響”,小到生活用品,有錢沒票都沒用。

秦愛國接過票翻看,發現他家閨女就是會過日子,他們這每月20號領下月的糧食、副食票,25號左右才能用下月的糧本副食票去買糧食菜,大部分人家20-25號這幾天都會斷糧,特彆是孩子多的人家。

現在都23號了,他家這月的的副食票都沒用出去,秦愛國二話不說,拎著麻袋去領副食和蜂窩煤去了。

弄好衛生的秦貓看時間也不早了,換身舊衣服去廚房準備給她爸好好做頓好吃的補補。

進廚房打開帶綠色紗窗的櫥櫃,裡麵除了各種糧食就是菜乾,還好大奶奶起早給他們摘了一筐新鮮的菜蔬,要不然他們今天吃口青菜都難。

秦貓歎了口氣,農民都羨慕城裡人每月有工資,還有供應糧,可城裡人過得也好不哪兒去,比如柳葉胡同,都是一大家子好幾代人擠在三四間房子裡,一個房間拉上個簾子就是兩個坑,裡麵睡子輩外麵睡父輩,十六、七歲的大姑娘還和爹娘一個炕的比比皆是。

娶新媳婦了,會在院子裡用石棉瓦搭一個小棚子,最多就放下一張床,所謂的床也不過是頭尾放兩張長條凳,上麵架塊木板,窄窄的木板床不會超過1米2,連翻身都難。

就這樣的新房,也不是每個新婚夫妻都能擁有的,更多的還是和兄弟或者父母的炕之間,用樹枝編一個樹排隔斷。

本來就巴掌大小的院子,堆了柴火煤球、雜物,再搭個小棚子,哪還有地方種菜?除了能種點蔥蒜,剩下不管吃什麼菜都得去菜站買。

不像農村人不僅有菜園子還有自留地,所以在農村裡有親戚的人家,每次收到家裡人送來的蔬菜都會高興的不得了。

在筐底還發現五個金黃色歪屁股的香瓜,散發著甜蜜的香氣,秦貓用個帶耳的籮筐裝起來,綁著井繩吊進水井裡,沒有冰箱的年代,水井就是最好的天然冷凍櫃。

她們家的這個井,是秦爸買這個房子的時候找人打的,秦爸舍得出錢,硬是比彆人的井深了10多米,水井裡的水清澈甘甜,冬暖夏涼,在胡同裡的水龍管冬日裡都會被凍住泵頭的時候,隻有她家的水打上來冒著熱氣。

前幾年,井麵總是用塊厚重的青石板蓋住,要用時在挪開,秦爸生怕女兒因為好奇一頭栽進井裡,這種事在有井的人家不少見,就算現在長大了,親爸也不許女兒打水,出門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井邊的大水缸裝滿水。

她也乖乖聽話不去打水,隻是每次爬進大水缸刷水鏽有點麻煩。

既然中午要做酸菜魚,就得把煤爐子點燃等會好燉魚骨湯,秦貓懶的生爐子了,用煤鉗夾了塊新煤球敲響了隔壁孫奶奶家的門。

孫奶奶是胡同裡秦貓最喜歡的一位鄰居,她年輕時守寡,一個人靠糊紙盒拉扯著兩個兒子長大,兩個兒子也爭氣,是紡織廠的車間工,娶的兒媳是同廠的普工,一家人和和睦睦。

“誰呀?”隨著疑問,一個滿頭白發,弓腰駝背的婆婆開了條門縫,伸出頭問。

“孫奶奶,我來跟您換塊燒著的煤球。”秦貓舉著手中的煤鉗,晃了晃。

“哎呦!是貓兒啊?今兒個回來的?快進來快進來。”孫奶奶趕緊拉開門,側身站在一邊,催著秦貓進屋。

“孫奶奶,我不進去了,還等著回去做飯呢,等有空我再來陪您說話。”

“大魚兒,給你貓兒姐從咱煤爐裡夾塊煤球來!”孫奶奶回頭衝著院內大喊,又對秦貓說,“貓兒,有空可得來陪孫奶奶來說會話,你一走那麼多天,大魚小魚他們可想你了。”

“噯~這兩天我忙完了我就來陪您老說話。”秦貓也很是喜歡她家的大小魚,小小年紀一副大人樣,每天也不出去瞎晃,留在家裡幫年老體衰的奶奶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貓兒姐!”兩個光頭小兒雀躍著跑過來。

秦貓上前一步接過燒的紅通通的煤球,順手擼了下大小魚的光頭,新長出來的青茬子,有點微微的刺手,“你倆怎麼剃成光頭了?”

瘦瘦的小身子撐著一個大大的光頭,說不出的喜感可愛。

大魚撓了撓頭皮,扭著小身子支支吾吾道:“染上……蟲子……了。”

“貓兒姐,我們頭上有虱子!”小魚大聲回答,他比大魚小一歲,正是除了吃什麼不懂的年紀。

大魚臉漲得通紅,捂住弟弟的嘴,生怕貓兒姐嫌棄他們,“現在沒有了!奶奶給我們弄乾淨了。”

“這倆小的前幾天跟李大山家的小子一塊玩,頭上就被傳染了虱子,怕捉不乾淨,我就給他倆剃了個光頭。”孫奶奶摸了摸兩個閃亮的光頭慈愛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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