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自達洗了手就坐到了石凳上,根本不搭理秦愛國就先夾了筷酸黃瓜炒肉吃,嚼了兩下,眼睛一亮,衝著秦貓比個大拇指,“我貓兒小侄女做的這道菜絕了,肥肉不膩,瘦肉不柴,又香又辣還帶著酒香。”
又舀了勺酸菜魚試味,洪自達眯著眼,頭微微搖著。
“洪叔,不合您胃口嗎?”秦貓有點納悶,洪叔和她爸的口味一樣呀,最喜重油重味的菜了。
洪直達也不搭話,又給自己舀了一大碗酸菜魚,一口飯一口菜,嘴下不停。
秦貓偷笑,得,也不用問了,看這樣子就知道他愛吃。
秦愛國拉著張晚娘臉坐下,這是他女兒給他做的,這人來湊什麼熱鬨?
眼見洪自達去裝第二碗了,秦愛國伸手按住洪自達得手,沒好氣道:“你家洪小子還在等你吃飯呢,你回家吃自家的去。”
“我家小子不傻,等不到我家去,他會去國營飯店湊合一頓的。”洪自達甩開手背上的手,又去用勺子盛魚湯。
聞言,秦愛國更生氣了,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那你讓洪小子給你煮去,這是我家貓兒煮給我吃的!”其中‘我’那個字咬的特彆重。
洪自達端起碗聲音很響亮的喝了口湯,還故意吧嗒了下嘴,“貓兒這酸菜魚煮的好,魚片入口爽滑,魚肉細膩彈嫩還不見魚刺,配上這酸菜,是肉帶酸味,菜有魚味,酸辣開胃無比下飯,要我說更妙的是這魚湯,喝一口下去鮮、香、酸、辣、麻充滿口腔,絲毫沒有魚腥味兒。”
斜了秦愛國一眼,慢悠悠的問:“貓兒,你歡不歡迎洪叔來吃飯啊?”
秦貓左邊是她爸幾乎要化成實質的怨婦之氣,右邊是洪直達期待的目光,夾在中間的秦貓表示她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不知道。
恩,今天的蒜蓉青菜火候沒老,清脆爽口。
秦愛國手中的筷子幾乎要折斷,聞言皮笑肉不笑,假惺惺道:“洪哥也到花甲之年了,老年人腸胃不適,還是少吃點刺激之物比較好,我這也是尊老。”
拽文誰不會阿?就他洪自達天天顯擺自己多讀了幾年書,說個話還咬文嚼字。
兩鬢花白,剛過完43歲生日的洪自達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扭曲著國字臉,濃眉倒豎虎目圓睜,語氣激烈的反駁:“會不會說話?什麼叫花甲之年,那是不惑之年!”
“我說秦愛國,你這是卸磨殺驢啊?這會不是去我家借板車,讓我幫你拉煤的時候了?”
說完,不服氣的又盛了碗魚湯,邊喝邊用小眼神憤怒的盯著秦愛國,大有他再敢阻攔就跟他打一架的意思。
“恩,殺驢呢。”秦愛國也跟著盛了碗魚湯泡飯,連夾兩次酸黃瓜炒五花肉,兩筷子下去盤子空了一大半。
秦貓肚子憋笑憋的肚子都疼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去了廚房對著空氣無聲笑了好一會,才拿著瓶‘長江大橋’牌五糧液和酒盅出來。
洪自達早已反應過來了,這會正臉紅脖子粗的數落著秦愛國蔫壞,根本沒注意到他再說下去,桌子上估計就剩盆底了。
秦愛國埋頭苦吃,任洪自達在耳邊叨叨。
秦貓把酒放在桌麵上,這兩個人就像被按了開關,眼睛‘叮’的一下亮了起來。
洪自達一手撈過酒,眼睛笑成一條線:“還是我小侄女懂我。”
擰開瓶蓋,倒了杯一仰頭喝了個底朝天,咂摸著嘴道:“好酒。”
秦貓心想,當然是好酒了,這可是正宗的五糧液,要不是看她爸今兒個不用出車心情又好,她才不會拿出來呢。
秦愛國眼饞這瓶酒許久了,但是他閨女平常最多讓他喝兩盅,就怕他喝多了開車會出事,今天估計是沾了洪自達的光,要不然她女兒肯定不會讓他喝這麼多。
兩個大男人都是好酒量,平均一個人3-4斤下去腳步都不帶亂一下的,這一瓶也就一斤,兩個人都很是珍惜的喝著,邊喝邊討論些事。
秦貓見桌上的菜都已空盤,連魚湯都被泡飯吃完了,連忙回廚房炒了個花生米和炒雞蛋送來。
洪自達猛的拍了下秦愛國大腿,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瞧我這腦子,貓兒,我這回來是想問你我那有個國營商店營業員的名額,反正你現在也不能上課了,要不你去?我家就我爺倆,剛子以後是要接我班的用不上。”
大腿痛的麵目猙獰的秦愛國聽了這話陷入沉思,緊握的拳頭也放下了。
秦貓也在考慮,因為現在不能考大學,來上課的學生從越來越少到沒有,學生們不是嫁人了就是工作了,她們都停課半年了。
城裡也隻開設了一個“工人業餘文化學習班”,通俗點講,就是掃盲班。
“洪叔,不是你家親戚也可以去嗎?”
聽診器、方向盤、人事乾部、營業員,這是現在城裡人最羨慕的四種職業,其中,以“營業員”為代表的國營商店,與廣大勞動人民的生活密不可分,更是眾人搶破了頭的工作。
秦貓不知道洪叔這個名額是怎麼來的,不過肯定來之不易就是了。
“怎麼不成?隻要你想去,叔保證你能坐穩這份工作。”洪自達眯著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貓兒就受了洪叔這份好意了。”秦貓考慮再三,決定去國營商店上班。
洪叔和她爸彆看兩個人經常懟來懟去,常為了點小事爭的麵紅脖子粗,但是誰要是有點好事一定忘不了另外一個,要不然這麼好的餡餅也落不到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