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蹲下身, 手搭在膝蓋上, 麵慈語溫，“還沒開春, 你們村怎麼有小雞仔？”
柳芽高舉著小手搶先答：“我知道我知道！是酉子哥教我娘用炕孵出來的！酉子哥還教我們養蚯蚓喂小雞呢！我娘說自從用蚯蚓喂雞, 省了不少糧食不說, 雞下蛋還勤！”
小孩子們都點著小腦袋, 七嘴八舌的說著他們家也是，說著說著就歪了樓, 吞著口水說雞蛋有多好吃。
宋成敏感的覺得“酉子哥”是個關鍵人物，裝作不在意的問：“這個叫‘酉子哥’的真的有這麼厲害？我不信，你們肯定是在騙伯伯。”
柳芽“呼”的站起身，艱難的彎起穿著厚棉衣的胳膊，掐著小腰氣呼呼的嫩著小嗓音。
“你為啥不信？你剛不都看到小雞仔了！”
小孩子們都站起身，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附和。
“對啊, 都看到你還問啥？”
“就是！我們酉子哥很厲害的！”
“恩恩！”
“炒雞蛋真的很好吃…”不知是誰, 還沒從雞蛋的美味的話題中繞出。
宋成看著麵前的一張張小臉上都帶著不開心, 忙不迭的擺手解釋，“不能怪伯伯不信，實在是伯伯就沒見到過, 小雞仔在冬天還能活下來的…”
“還有你們說的給雞喂蚯蚓什麼的, 伯伯更是沒聽說過。”
柳芽抬著小下巴, 特彆驕傲的說：“可我們村就是這樣養的！還有小豬們也不喂糧食！長膘長得可快了！”
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宋成決定去跟他們看看家畜再下結論。
站起身, 習慣性的撣平衣服上的皺褶。
“那你能不能帶伯伯們去開開眼界？”
大麥把柳芽拉到背後，不善的看著這幾人，“你們是誰？為啥要去看？”
烏眼常自覺表現自己的時刻到來了，隻要讓這些成員看到那些豬和雞，這罪名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齜著黃黑的牙皮笑肉不笑道：“俺們就是想去看看你們村是咋弄得，回去俺們也照這樣弄。”
為了裝的像農村人，特地把“我”換成了“俺”。
宋成四人皺著眉望著這幅作態的他，不滿之意明顯。
就算眼前這些隻是孩子，他們也不能騙人！做工作的就要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宋成板著臉把還要再撒謊的烏眼常扯到身後，再麵對孩子們時扯出笑容。
“伯伯們是來調查一些事的，但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是什麼事。”
“所以我們要先去看看這些才能下定論。”
看小孩子們不解的望著他，又加了一句，“你們就理解成，伯伯想去看看你們口中的酉子哥，是不是真的像你們說的那麼厲害。”
宋成說出這句話時，其實沒抱多大的希望，畢竟要是真的“挖大補小”，肯定會遮遮掩掩不給外人看的。
“早說嘛！走！我們帶你去！”大麥一揮手，領著小夥伴們蹦蹦跳跳的在前方帶路。
宋成四人反而呆愣在原地，還真的帶他們去？
是這些孩子沒被大人囑托過，真的童真無邪？還是這個村子具有反偵查意識，弄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宋成打了個手勢，三人嚴肅的點頭示意收到，幾人抬腳跟上去。
“柳芽，你們隊長就沒跟你們說過，這些事不能告訴外人嘛？”宋成先前聽過大麥喊小姑娘的名字，這會笑嗬嗬的問她。
“這個沒說過，不過隊長爺爺說了彆的，伯伯我學給你聽。”
柳芽停下腳步，一手背在腰後，一手舉著做出握著煙袋的手勢，邁著八字步原地轉著圈，口齒伶俐的小嘴叭叭著。
“隻要來看的不是那些偷雞摸狗的人，你們就帶他們看，要是他們有看不懂的問出來，你們也彆藏著掖著。”
柳芽舉著的手送到嘴邊，虛空抽口煙，“你們啊！先彆不樂意，想想你們這些外娶外嫁的，哪個村沒有親戚？親戚找來問，你們說還是不說，教還是不教？”
“偷偷摸摸的教了你們的親戚，那你們親戚又會傳出去，這話傳來傳去就會變味，到時候萬一哪個步驟沒說清，糟蹋了本錢不說，你們還落不到好！”
“所以啊！都是鄉裡鄉親的，你們教的時候儘點心，彆光想著自己吃肉，湯都不給彆人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柳芽又做樣子抽了口煙，嫩生生的小臉硬是擠成苦瓜樣，皺著眉頭說：“這老婆子，又把愛國給我買的煙葉換給他兒子抽了！是老伴重要還是臭小子重要？”
孩子們聽完哄笑成一團，紛紛誇著柳芽學的像，還有幾個小點的孩子也橫著小手，模仿老隊長抽煙的樣子。
柳芽立馬拍掉他們的小手，掐著小腰罵：“抽煙是不好的！再讓我看到你們學這個！我就告訴嬸子們！讓她們揍你們的光屁股蛋子！”
小娃娃們嚇得連忙捂住穿著開襠褲的臀部，頭搖成撥浪鼓。
宋成幾人亦是笑容滿麵，實在是小姑娘學的太像了，他們都能想象出隊長舉著煙鍋，憤憤不平的模樣。
宋成笑嗬嗬的豎起大拇指，“伯伯懂了，你們隊長是個好隊長。”但願真的是如此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