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我要怎麼辦?”霍睿還算冷靜。
顏傾想了一會,“你在地支裡想一個字給我。”
顏傾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玄術師測字一般有兩種, 一種是由著對方隨便寫。另外一種就是抽字。而地支代表時刻, 尤其問失問案, 經常會用到。顏傾隻能試試, 看能否推測出什麼。
霍睿想了一會,說了一個“寅。”
“是個好字。”顏傾聽完,立刻分析。
“寅,官字頭代表官司。寅字下麵八字是人字分開, 代表人之將死, 是人命官司。恐怕張雨清現在生命有礙。而中間由字上一橫, 一是死的開始, 當然也可以代表是田上方的方向指向,而田是坤卦, 意在西南, 指帶走張雨清的人就在西南。田又作兩日, 兩天日內, 必要她性命,說明現在人還活著。另外,田字上方的兩筆,又可看做丁,丁屬火,火是朱。這人說不定就姓朱或者黃。”
“朱?”霍睿腦子轉的很快, 一下子就想到了合適的人, “朱天禹?之前雨清朋友自殺的主要原因, 就是因為他!”
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兒,霍睿一下子分析出了很多疑點,“雨清這些年一直在報複,其他人都已經贖罪了,就剩下這個朱天禹。之前他好像還打電話威脅過雨清,說再不收手,就要她的命。”
“你身份不方便,我來叫人去查。”景淮在聽到霍睿說出名字的時候,就已經讓屬下去找人了。
霍睿對他也是趕緊非常,“謝了兄弟。我這就去找你。”
景淮,“先救人要緊。”
霍睿距離顏傾他們不遠,也就十多分鐘就到了。而景淮這頭也很快有了消息。
“找到了!在西郊的廢棄庫房。”
“怎麼會在那?朱天禹哪裡來的膽子敢真要人性命?”
“先過去再說。”景淮讓霍睿坐了副駕駛,然後讓司機趕緊往那頭開。
之前顏傾她們下飛機就已經很晚了,在補錄當誤點時間,這會子天都黑了。
西郊算是整個燕京最偏僻的地方。哪怕現在才剛七八點鐘,高架橋上就已經沒有車了。
“還挺偏!”司機越開心裡越沒底,總覺得這裡的路似乎和印象裡的十分不同。他總記得,這前麵有個轉彎來著。
顏傾聽他念叨,也同樣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停車!”顏傾突然拿起一張符紙狠狠地拍在司機後背。司機一個激靈,一腳刹車就踩了下去,在一看全麵,頓時被嚇得一身冷汗。
太玄了。眼下,他們的車頭就停在距離高架橋轉彎道護欄不到半米的位置。再晚一點,就會正撞上防護欄,直接從高架橋上掉下去。這座橋可不低,摔下去,說不準就是車毀人亡。
“怎麼回事?”景淮和霍睿也跟著下車查看。
“司機被人動過手腳,我先幫他處理了。忍著點!”顏傾盯著那司機的眼睛看了一會,接著突然反手拿出六枚銅錢來。
“景淮,借你一點童子眉。”童子眉是指陽身未破男子的舌尖血。顏傾動作很快,景淮還沒反應過來,顏傾指尖已經一閃而過。
他甚至還沒感覺到疼,顏傾指尖的血跡,已經落在了銅錢上。接著六枚銅錢變陣,就看那司機突然猛地咳嗽兩聲,竟然從額頭上冒出一根針來。
顏傾拿在手裡,果然如此。
“降術。你們得罪誰了?這麼狠的法子也能用上。”這玩意彆看不是什麼高深的,用一次,折十年陽壽。
臥槽!司機聽完差點嚇尿了。在看著車就有點不敢上去。可時間緊急,景淮的司機要是都能出事兒,張雨清那頭可能已經遇害了。
景淮直接上了駕駛座,“我來開。”
顏傾點點頭,讓霍睿和司機一起坐在後麵,自己陪著景淮坐在了副駕駛。
後麵一路無話,直到他們找到管著張雨清的廢棄倉庫,都沒有在遇見彆的事兒。
這一次,顏傾沒讓司機跟著。“你生魂不穩,裡麵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就等在這。”她用三枚銅錢布了個天罡陣,然後才帶著霍睿和景淮往裡走。
廢棄的倉庫看起來格外荒涼。而血的味道,也越來越濃重。顏傾幾個人往裡走,接著就驚住了。
就見最裡麵的廠房裡,張雨清整個人被綁住了放在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搬來的浴缸裡。她的左手被人用水泥砌在了牆上,手腕已經被人用利刃劃開,殷殷留著鮮血。而垂在浴缸外的脖子上,則是吊著一個足足有三十多斤的秤砣。明顯是快要不行了。
“雨清!”霍睿趕緊過去把人放下來。顏傾和景淮則是在報警的同時,叫了救護車。
幸好的是,救護車來的還算及時,張雨清最後還是撿回一條命。至於警察那頭,霍睿也交代了等張雨清徹底清醒以後在做筆錄。
一夜時間就這麼轉眼過去。張雨清知道第二天一早,才算是勉強睜開了眼睛。
按照正常劇本,像這種英雄救美的情況,應該會讓張雨清立刻對霍睿軟化。可萬萬沒想到,張雨清第二天竟然直接和霍睿說自己要走,並且態度十分堅決。
“我還有事兒要做,我要去警察局做筆錄,是朱天禹害得我,我有證據!”
可霍睿卻憋得整個人都要炸了,他一兩年了都沒有和張雨清說過一句能看出情緒的話來,到了現在卻也抗不住了,“祖宗,你想去哪都行,咱先把身體養好了成不成?我們再晚去一步你就死了知道嗎?”
“……”張雨清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倒像是沒有自己活不下去了那崩潰,也被嚇了一跳,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勉強點了點頭。
顏傾站在門口敲敲門,霍睿有點尷尬,倒是張雨清勉強朝著顏傾笑了笑。
顏傾見狀也不客氣,就這麼直接進了屋坐下,“怎麼?醒了啊,我幫你測個字去去晦氣可好?”
張雨清卻搖頭,“沒什麼用,好也好,不好也好,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她這話說的很有厭世的感覺,顏傾也不勸,倒是拿了個蘋果咬了一口。這景淮叫人買的,清甜可口,顏傾還挺喜歡。看張雨清一直看自己,顏傾順手給她也拿了一個。
“吃不吃?”
“吃。”張雨清接過來,兩人也不說話,就這麼對坐著啃。張雨清連著吃了好幾口才終於冷靜了下來,也慢慢有了自己還活著的真實感,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她其實還是害怕的。
張雨清沒有告訴彆人,她這次就沒想過還能活著回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袁先生不是好東西,接近她都是朱天禹安排,所以索性演了場戲,引著朱天禹和自己動手。
當年文琪出事兒,他們都是沒有什麼風浪的選秀生。可現在不同,她有個歌後的桂冠,又參加著國民度最高的綜藝。隻要她出事兒,朱天禹就沒有可能逃開。這樣,文琪當年的仇,就能報了。
這麼想著,張雨清眨了眨眼,沒有讓眼淚掉下來。就這麼控製著。
顏傾看見,放下蘋果坐在張雨清的床邊勸她,“何必呢?難受就哭出來彆憋著。再不濟鬨一鬨也沒什麼。歲數不大一小姑娘乾嘛弄得跟暮氣沉沉的老太太一樣。”
張雨清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沒說出來。
“你吧!”顏傾歪著頭看著她和她對視,過了半晌才繼續說道,“哪都好,就是命不好。爸媽都是好人,親戚卻是極品。沒出事兒之前是大小姐,出了事兒之後就連孤兒都不如了。好不容易長到這麼大,又有個好嗓子,卻沒有出頭的機會。要不是遇見文琪,你連出道的機會都沒有。可惜的是,出道的機會,是靠文琪的命換來的。你是不是覺得當初該死的是自己?”
“……”張雨清沒言語,但是眼神卻表明了一切。
其實在張雨清心裡,自己早就不應該活著了。
就像顏傾說的那樣,她十二歲就被星探發現帶到公司當練習生。這麼一熬就是八年。她是所有的練習生裡,唱歌唱得最好聽的,容貌也能算得上數一數二。可就是沒有出道的機會。
兩張合同擺在麵前,要麼脫了衣服當籠子裡的金絲雀兒,給那些公子哥兒們養幾年,也就放出來了。資源,錢,甚至名聲地位,一樣兒都不會缺。
要麼,就是等。等哪個出道的團隊缺人,或者等公司裡哪個策劃就缺一個她這樣的歌者,然後靠著這份獨一無二去拚。要麼就一鳴驚人,要麼就泯然眾生。
可那時候的張雨清,年紀小又有自己的驕傲,自然是要等的。她覺得自己無論走到哪,隻要能開口,就能技驚四座。事實上,她也的確等到了機會。和文琪組隊,去參加選秀。
原本張雨清以為,這一走出公司,就是康莊大道。可萬萬沒想到,真正進了圈子之後,她才之後什麼叫舉步維艱。
一個小小的選秀都有那麼多的套頭和說法,如果不是她和文琪實力碾壓,恐怕連三十強都進不去。
誰敢想象,四期節目過去了啊!她們加在一起,就隻有不到七分鐘的鏡頭。甚至有兩期,就連她們的舞台表演,都被剪輯的隻剩下幾個一晃而過的幾句高丨潮。
可諷刺的是,都已經被打壓成這樣,竟然還有人盯上她。
後台的化妝間裡,以朱天禹為首的那幫公子哥大大咧咧的捏著她的下巴,就跟捏著手裡的家雀兒一樣,留下一張房卡就轉身走了。意思很明確,不賣就滾。
第一次,麵對周圍其他選秀成員或是羨慕,或是同情的眼光,張雨清忍不住捂著臉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