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蒼穹色澤變了三變。
上古遺跡邊緣,心生懼意的小妖在高塔出現的一刻便立即逃開，遠遠看到整個遺跡天空的變化。
排山倒海黑霧沸騰，從風中傳來的喧囂讓妖眾一知半解。
“翼族那對雙胞胎被上古妖怪抓到，要選一死一。”
隱隱約約聽到風頭的鼠妖豎起尖耳朵悲戚,“原來十小姐就是在遺跡開啟時打破幻境、救我們一命的人。十小姐多好啊,他們要放棄十小姐讓她去死！”
拖家帶口來壯膽妄圖逆天改命的鼠妖一個個長得都頗為俊秀柔弱，感念救命之恩的他們來不及多想就掉轉方向重新往裡奔跑、一隻接著一隻傳話囔囔。
“要沒了要沒了、十小姐就要死了怎麼辦。”
“她救過我們。其他大妖高高在上旁觀時隻有她下手撈回我們。現在她要被放棄了怎麼辦。”
刺破烏雲的彌天深紅烈火消散,天邊又變為黑壓壓一片。
一路上鼠族隊伍在廣而告之叫囔下多出不少同在門口被救的、黑雲再度壓製天空的不詳色澤讓跑到一半的他們齊聲驚駭悲泣。
“十小姐沒掉了——”
轟隆。
銀白閃電霹靂從天而落。無數蒼天大樹違背規律忽而勃然生長、草木欣欣向榮瞬間門茂密。
無形中好似有長長咆哮聲起,一個人影融化在閃電之中頃刻變化,身軀被拉長為遮天蔽日的雄偉、青寶石般鱗片生成堅硬閃爍，如蛟似龍騰空眨眼間門消失在小妖眼中。
憑一腔熱血領頭的小鼠妖霎時雙腿發軟倒在地麵,鼻子旁瞥了三瞥長須被嚇出原形。
“這啥？”他哆哆嗦嗦，“剛剛進來的那個、變身了？突然覺醒？？”
“是強行覺醒吧。”跟在後頭的三眼蛇美人顫顫巍巍抖著長尾巴將自己團成一團,哭腔讓大家往外邊看,“全是血,地麵上全是血。”
眾小妖們望向四周渾身就是一抖。
草木生長得極其茂密、像是強行拔苗助長。可它上頭澆灌的不是綠意,而是一大盆一大盆的猩紅,幾乎要將地麵都染成血色瀑布。
血腥味一路往前蔓延占據遙遙佇立的高塔。
巨大深青身軀如長蛇纏繞席卷塔峰,寬寬薄翼尾巴貌若薄薄羽翼，輕輕一掃就震蕩出轟隆隆石塊破碎,頭頂兩角的巨獸瞳孔嗜血深黑，咆哮震蕩整個遺跡。
“這個氣息、是上古妖體……不可能啊。”
扒拉在半空的黑霧能屈能伸蜷縮成一小團，聲音隻欺軟怕硬震動在下方,“怎麼可能會有兩個上古妖體？一個時代不可能同時出現兩個。”
上古妖體何其霸道,要孕育出一個更是需要整個百年千年蘊養。
就算是有兩個也會依據本能互相爭奪生存空間門、不死不休。世間門根本供養不起兩個上古妖體同時覺醒。
塔底的小妖們早已趴做一堆。
備受打擊的翼族顫巍巍盯著被突然出現龐然大物占據的高塔、再想想裡麵生死不知的明朝雪，一時間門心緒居然莫名難辨。
蛟族們個個仰頭，被熟悉氣息壓製死死沉入土地,瞳孔都要瞪出眼眶。
“殺掉她。”小公主跌落泥濘裡默默歡喜祈禱，又被高空傳來的無形震懾轟擊翅膀上暗棕斑點幾近碎裂。
“不對。”黑霧忍辱負重將自己折疊再折疊，沙啞嗓子支支吾吾，“氣息不對。這不是完整的上古妖體。”
這明顯是沒到機緣強行覺醒、眼看就要崩潰的巨獸。
還一出現就攻擊自己。黑霧頗感委屈。它明明隻是無辜蜷縮在主人身後的。既然認了主人，主人肯定會替它出頭虐死對方。
高塔內，青寶石閃爍鱗片身軀蜷縮出一個完好無損的小小空間門。
毫發無傷的明朝雪伸手碰了碰近在咫尺的鱗片，堅硬溫熱觸感中對方龐大軀體微微一縮，轉頭投下的巨大身軀威嚴，碩大瞳孔是混亂的深黑。
濃濃的血腥味彌漫。
“你怎麼又受傷了。”明朝雪望向那雙深青近黑的豎瞳，裡麵是一片渾濁，清晰的隻有她的倒影。
她仿佛被屍山血海包圍。嘩啦啦血液來源不是旁人，正是這妖獸的身軀。
妖獸豎瞳一動不動盯著她，沒有什麼理智，殘暴嗜殺被壓製在一點小小的纖細人影之下。
仿佛天地皆為險境，他隻能以身軀為阻擋守住唯一一點淨土安置心上人。
“在這個世界，會在我危險時不管不顧出頭的，也就隻有你這麼傻。”明朝雪都能想象得出他連看都來不及看、直接化身撞上被眾妖避開的黑霧。
現在麵具也沒有了，果然神智和麵具一起失去。
明朝雪閉了閉緋紅眼尾，翻閱傳承記憶，火紅烈焰憑空而起攀附在她手掌，旋即由觸碰動作蔓延至對方整個妖獸身軀。
人是為她來的，也為她瘋了。她總要將人重新帶回去。
至於翼族，錯失一個上古妖體的代價正等著他們慢慢品嘗。
噌。
頃刻間門，衝天烈火猶如長龍攀附妖獸長長軀體，青寶石鱗片熊熊燃燒。
巨大妖獸一動不動，任由火焰吞噬自己，半餉好似融化在漫天火光中化為一個小小的影子。
長風席卷，高塔上兩人瞬息消失不見。
轟隆隆。一塊塊高塔諾大石塊破碎往下砸落，宛若整個天空都在墜落。
堆積在地麵的小妖們驚慌仰麵，半空一道道深紅火焰冒出包裹石塊，將整座高塔直接融為塵埃。
“主、主人？本座還在這裡啊。”被落下的黑霧撲騰一聲掛在樹枝上，毫不猶豫追隨風痕遁走。
有這等實力完全配得上它的主人，它才不要再留在遺跡裡沉睡。
小心眼黑霧在浩浩蕩蕩遁走前卷了翼族一波，將和主人不對付的他們拋了個顛倒，這才騰飛而去。
小妖們呆愣愣抬頭，眼裡倒影出漫天星火點點飛舞，很快消散了無痕跡。
一切都仿佛隻是一個瑰麗夢境。
“贏了？那麼大的妖物都被朝雪打贏了？”翼族長老傷口隱隱作痛，從下方隻能看到明朝雪不費吹灰之力壓製對麵的絕對實力，驚痛羞憤交加指責翼族幾人。
“剛才你們要是敢衝上去保護，哪怕是做做樣子都能贏回朝雪的好感。一個兩個縮頭烏龜、你們難道不是她的哥哥和父母？”
嘶嘶呼痛聲不自覺從幾位翼族少爺口中發出，黑霧最後毫不留情的一擊將他們抽得渾渾噩噩。
他們在最初直麵黑霧時就沒能動手、在青色巨獸圍困高塔時同樣沒上前。
殘酷現實擺在他們麵前。這最後一個能夠贏回十妹妹心的機會，也被他們拋棄了。
“怪不得她要斷絕關係，都是因為你們。你們破壞了家族上萬年才有的一個機會，你們是家族的罪人。”翼族長老怒不可遏。
噗。一直以振興家族為己任的鬼車家主睚眥欲裂最後一口血液噴出，沉沉倒下不省人事。
翼族昏死過去一片片。
獸族膨起滿是肌肉的手臂支起身體，甩動耳朵沉著臉掃掃左右，頭腦簡單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