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姓張,家在鎮上,一輩子都愛賭,在鎮上私底下賭沒了後,便把主意打在鎮子周邊,利用趙建林,把在每個村子愛賭的那幾個都叫在一起。
就說現在這除開趙建林和張哥的五個個人,原主認識兩個是他們生產隊的,其餘三個是隔壁生產隊的。
每次他們行動,都是兩個生產隊的人在一起賭。
張哥看向笑得小臉通紅的肖樂,“肖老三,你今兒運道不錯啊。”
肖樂嘿嘿一笑,看向旁邊那人,“要說運氣,前天你可是把我那三塊錢都贏了過去的。”
那人搖頭,“剛贏了還沒揣熱乎呢,今兒早上就輸給張哥了。”
“仔細想想張哥好像才是咱們這幾個中間的大贏家啊,”肖樂意有所指。
張哥眉梢微動,笑開著,“你這話說得,我看你今兒贏了就彆想走了!”
“對,彆想走!”
“那我可不客氣了,”肖樂伸出右手,“就說我這兩年輸的錢和票,怎麼著合起來也有一兩百塊吧?”
“你才一兩百,”另一個人輕嗤一聲,“我至少輸了四百塊!”
“不能跟你比,”趙建林衝那人歎道,“你可是有個副隊長的爹。”
“不說這些了,咱們繼續繼續。”
張哥見話題越來越接近危險地段,連忙道。
“我還賭三點。“
不能賭一樣的點兒,這是規矩。
“我六點兒。”
“我九點兒。”
“我大一點....”
天都快黑了,趙建林和得意洋洋的肖樂從林子裡出來。
“你今兒運氣怎麼那麼好啊?”
贏了張哥八塊錢呢!
其餘人也輸了兩塊多。
這算起來就贏了二十多塊,這普通工人一個月才賺二十五塊錢呢!
“你也不想想我之前輸了多少。”
肖樂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兄弟贏了你該為我高興啊,怎麼還覺得我運氣好呢?”
“沒有沒有,就是覺得你今兒走大運啊,”趙建林其實也摸不清是不是張哥故意扔出來的,可他也扔了好幾回呢,還是對了肖樂的點兒。
“行了,我先回去了,”肖樂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後兒可得一早去啊。”
趙建林叮囑著。
“這計劃趕不上變化,”肖樂苦著一張臉,“我哥來信說快回來了,我還真怕他忽然回來。”
趙建林不再說話,他也挺怵肖大哥的。
當然,這是肖樂編的。
他回到家時,肖爹正冷著臉站在院門口,見他晃晃悠悠地回來,頓時喝道,“去哪兒了?!”
“我能去哪兒啊?”
肖樂攤手,“四處轉轉。”
“轉哪兒去了?”
“隔壁生產隊都去了,”肖樂走到他跟前。
“之前你要的那幾塊錢呢?”
肖爹眯起眼,讓他拿出來。
好在肖樂之前有準備,拿出那三塊錢,“在這呢。”
肖爹剛伸出手準備拿過去,就被肖樂躲開了,他快速揣好,笑眯眯地看著他,“彆以為我不知道您想乾什麼,這錢都給我了,哪有理由要回去的,等我以後賺大錢了,肯定會孝順您和媽的。”
“呸,”肖爹被氣笑了,“你這小兔崽子要能賺大錢,你爺爺奶奶都能從棺材裡笑醒!”
“天哪,那多可怕的事兒啊,”肖樂甩了甩頭,跑進了院子,剛好瞧見渾身臟兮兮,站在牆角罰站的英英。
“喲,哪裡來的小泥猴?”
肖樂取笑道。
“玩瘋了,被她媽罰站呢,”肖爹搖頭,“一個姑娘家,比男娃還皮。”
魏美華剛要出來打水,便聽見這句話。
“這才好呢,“肖樂笑眯眯地摸了摸英英的腦袋,”這樣男娃就不敢欺負我們英英。”
魏美華一愣,看著肖樂逗著剛才還哭了兩次的英英笑,她打了水轉身進了灶房。
“老三回來了?”
正在揉玉米麵的肖媽問道。
“嗯。”
“這老三,又去乾什麼了,”肖媽怒其不爭,“你說,這村裡和他一樣大的人,還有幾個沒成家的?就他還吊兒郎當的,一點正事不乾。”
魏美華沒接話,肖媽也不需要她接話,她隻是想抱怨幾聲,要是兒媳婦真說老三的不好,她也不高興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肖媽又數落了肖樂一陣,聽得英英頻頻看向肖樂,偏偏肖樂還偷偷給她做鬼臉,把英英逗笑了,肖媽才知道自己說了半天,小兒子壓根就是一隻耳朵進,另外一隻耳朵出。
“啪”地一聲,肖媽重重地將灰色的瓷碗放在桌上,英英趕緊捂住小嘴。
肖樂緊跟著放下碗,垂頭一副“聽您說”的姿態。
“肖樂,明兒跟著你爹去上工。”
見他這模樣,即便心中有再多的話,臨了到嘴邊,最後化作一陣歎息,隻說了這麼一句話。
“啊?”
肖樂一臉不願地抬起頭,“媽,我、我腰疼,去不了。”
“怎麼就腰疼了?”
肖爹皺眉。
肖樂的眼珠子直轉,一看就不老實,“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們給我幾塊錢,我去鎮上看看?”
“呸!”肖爹也放下了碗,怒道,“明天一早就跟我去上工!”
原本這樣就算了,結果肖爹害怕肖樂晚上跑,硬是來他屋子裡打地鋪睡。
好在現在天氣略熱,否則睡地上非得著涼。
也不是肖樂不讓他睡床上,實在是這床是單人床板,睡不了兩個人。
肖樂睡得挺好,肖爹卻沒怎麼睡好,時不時就坐起身看看床上的人跑了沒。
“爸,你眼底咋那麼黑呢?”
翌日清晨,父子二人在院子裡洗臉的時候,肖樂滿臉疑惑地看著精神不是很好的肖爹。
“還問呢,”肖爹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怕你跑,老子晚上也不用那麼緊張!”
“我是那種人嗎?”
肖樂一臉不滿,“我肖樂也是條漢子。”
“漢子?”
看著兒子白兮兮的臉和白兮兮的脖子,肖爹垂頭看了眼自己黝黑的手,猛地伸過去,“這才叫漢子!”
“媽!”肖樂定定地看了他手臂一會兒後,忽然衝灶房那邊喊道,“爸說您給他生了個不男不女的老三!”
肖爹一臉震驚地看著肖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快一臉怒氣的肖媽便衝了出來,吹火筒指著肖爹大聲罵道,“什麼不男不女?有你這麼說自己兒子的嗎?你是怎麼當爸的!”
“我沒有!”
肖爹冤啊。
可冤枉他的人,已經溜進房間換衣服去了。
肖媽昨天給他縫好了一套,正好換上。
這年頭在鄉下,誰要是穿了沒有補丁的衣服,那得讓人說上好半天,要不就是猜穿新衣的人快結婚了,要不就是猜這人要去城裡過日子了。
吃過早飯後,肖樂老老實實地跟著肖爹去上工了。
而肖媽和魏美華收拾收拾,也關上院門,帶著英英出門了。
路上肖媽一直擔心肖樂會出亂子,畢竟原主經常上了半天工就跑了。
“媽,”魏美華聽了一路,快到她們上工的地方時,一邊讓英英去不遠處孩子們紮堆的地方玩兒,一邊對肖媽道,“讓小叔上工,總比他一大早就跑去賭好。”
這話讓肖媽頓時閉上嘴。
因為這是實話。
即便是乾半天活兒,那也比賭半天好。
“肖老三,你今兒怎麼來了?”
打石隊的人一看見肖樂,頓時有人出聲調笑道。
“在家歇得骨頭都軟了,還是得加入勞動人民的步伐,為生產隊奉獻出一份力量。”
肖樂說得義憤填膺。
肖爹和大夥兒打了幾聲哈哈後,便拉住肖樂低聲道,“你不會采石,就老老實實的抗石板。”
“哦。”
肖樂乖巧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