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什麼?這話倒是把李父給問住了, 倒不是不知道愁什麼,而是愁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太多了,太多了....”
李父直搖頭。
又喝下一碗酒。
“現在最要緊的, 是先把小妹的事兒給辦了, 但在辦這事兒之前, 得跟文家小子說清楚,若是他因為清禾的事兒對小妹有芥蒂, 那這門親事作罷。”
“作罷之後,有作罷之後的法子, 這眼前可不隻一條路。”
於大夫端著酒,看著沉思的李父,“再有, 清禾難道不知道世俗的看法?小樂性子純良, 清禾為了保護他,也不願意這麼快將他們的關係展於外人眼中。”
“之所以會告訴你們, 那是因為你們是他的家人, 他所在意的人。”
李父的心情隨著於大夫這話漸漸好轉了不少。
“你們擔心的, 第一就是世俗看法,第二無非是子嗣。”
李父點頭, “為人父母,擔心的可不就是這兩樣嗎?”
還有一個他們也擔心,李父掃了一眼於大夫, 若他們強硬拆散二人,怕的就是他們會走於大夫和張清的後塵。
“兒孫自有兒孫福, 操心這麼多做什麼?說句不好聽的,清禾他身上沒有你們李家的血,即便是沒有孩子, 你也沒啥對不起你們家祖輩的。”
這話說得有些戳心,偏偏又那麼在理。
“行了,喝完這一碗,就趕緊去睡吧,彆操心這麼多,”於大夫又給自己倒了一碗,“來,喝。”
李父歎息一聲,端起酒碗與於大夫碰了一下,送走於大夫後,李父還獨自在院子裡坐了許久。
“秋夜本就涼人,你這是作踐自己,還是作踐我呢?”
不知過了多久,李母的聲音從堂屋那傳來。
李父清咳一聲,趕忙起身,“我去洗洗,馬上就回房。”
喝了酒,這身上的味道自然是不好聞的。
原本難受的是他們,可第二天一早見到帶著晨露而來的肖大哥時,李父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在他們看來,肖樂單純得很,多半是李清禾起了賊心,把人給哄騙到手....
“昨天那木料選得不錯,”李父乾巴巴地誇讚著。
見肖大哥露出欣喜的笑時,李父更覺得難受了,咋整,把人家弟弟給拐了。
李母和李小妹也是這麼想的,連帶著午飯都十分豐盛,搞得肖大哥心裡惶恐得很,就怕吃了這頓飯,李父就讓他明兒不用來了。
好在吃過飯後,還是該做啥事兒就做啥事兒,一直到離開前都沒有說辭彆他的話,這倒是讓肖大哥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不是李家那位過生辰啊?”
回家時,肖大哥對家人這麼一說,肖父便問道。
“不對啊,若是過生辰,那清禾一定會在場的,清禾沒回家,那可能不是的。”
肖大哥搖頭,眾人也覺得他說得在理。
百思不得其解後,幾人索性不想了,該乾啥就乾啥。
而肖樂此時還在背醫書,於大夫一臉懶散地靠著椅子,半眯著眼,也不知道聽沒聽人家背。
而李清禾正在給一婦人把脈。
“柳三嬸兒,恭喜,您這是喜脈啊。”
肖樂的背書聲一頓,半眯著眼的於大夫也坐起身,睜開眼看過去,那婦人臉色爆紅。
“真、真的?”
“沒有錯,就是喜脈。”
於大夫也過去給她搭脈後,點頭笑道。
婦人哎喲一聲,半掩著臉,“我、我這都快四十了。”
“這有什麼,”於大夫輕笑,“就說山那頭,有一女子四十三了還有喜脈呢,而且平安待產,你啊,足有三月餘,惡心犯困,這是害羞呢,回去跟柳三說一聲,他能高興得蹦起來。”
“於大夫可彆打趣了,”婦人難掩喜色,但羞意也不少,急急告彆回家去了。
她去年才有了兒媳婦,卻不想現在自己逼兒媳婦還早有了身孕。
“清禾師兄,”肖樂走過去,“喜脈是怎麼樣的?”
李清禾一怔,接著將肖樂拉到身旁細說,“明日我帶你去柳三嬸家,順帶給她再看看。”
這也滿足了肖樂想要真實的喜脈之感。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肖樂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李清禾揉了揉他的腦袋,柔軟的發質讓他眉眼更加柔和,“我會與柳三叔他們說清楚的。”
就在肖樂繼續對著李清禾背醫書的時候,於大夫道,“明兒晚上帶小樂回家吃飯,你爹娘叫的。”
“文浩也會來?”
“知道還問?我可儘力了啊。”於大夫輕哼一聲。
“那您去嗎?”
“我可不去,”於大夫忙道,“我在家多清淨,彆拉我下水。”
這話惹得李清禾一笑。
夜裡,肖樂靠著李清禾,半闔著眼,“我爹娘知道後,肯定比李叔他們要生氣的。”
“那可怎麼辦?你莫不是要拋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