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清莫才在做什麼後, 廂房的窗戶“啪”地一聲關上,那聲音不比剛才關門的聲音輕。
等肖老大過來接人的時候,才知道肖樂又吐了血, 而如今正躺在莫丞的床上。
肖老大嚇壞了, 幾乎是抖著腿跟著莫才進屋子的。
“老、老二?”
他看著背對著自己而躺著的肖樂, 用儘全力, 卻也隻能發出那麼一點點力氣叫道。
“嗯?”
下一刻,肖樂緩緩轉過身來, 臉上還帶著困意,在看清床邊站著的是肖老大後, 立馬露出笑容。
“哥。”
“欸欸欸,”肖老大見他精神還不錯,將心中的酸澀與不安壓下去, 上前將其扶起來,“可好些了?”
“我沒事兒啊,”肖樂揉了揉眼睛, “我交了朋友,而且還讓我下次也來玩兒。”
說完這話,才發現莫才就站在房門處,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肖老大那邊躲。
莫才見此笑道, “既是朋友, 今晚就在這用飯如何?肖大哥,我已經跟大嫂說了,等雙兒回來,就直接到這來。”
“啊?”
肖老大還有些懵,正想著肖樂這身體該怎麼辦時,便聽見這話, 而且莫才還那麼親切地叫自己的兒子。
“我跟莫才說的,我們家雙兒可好了。”
肖樂看見肖老大臉上的疑惑後,低聲說道。
彆看莫才隻有一個人,那做飯的速度快得很,而且味道還十分不錯。
莫丞沒有出來吃飯,莫才說他身體不適,怕怠慢了各位,所以在廂房用飯。
肖樂雖然吐了血,可晚上的食欲還不錯,甚至比在家的時候還多喝了一碗粥。
肖大嫂見他喜歡,便在幫著莫才收拾碗筷的時候,請教那粥怎麼熬的,莫才儘心地教著。
回家的路上,肖樂硬是被肖老大背回家的。
洗了澡後,肖樂麵前又端來一碗藥,旁邊的肖雙手裡,拿著一塊點心,“二叔,喝了藥就吃點心。”
肖雙小大人似地說道。
肖樂看了眼盯著自己的肖老大,伸手出端過藥,一飲而儘後,掰了半塊點心放進嘴裡,接著像是沒有骨頭一般躺在竹椅上,聽著肖雙說起學堂的事兒。
等他說完了後,肖老大向肖雙使了個眼色。
肖雙清咳一聲,看向肖樂問道,“二叔,在莫叔家好玩兒嗎?”
聽到這話,肖樂忙點頭,“好玩兒,點心好吃,茶也好喝,不知道我們家的茶會不會這麼好喝。”
“那肯定沒莫家的茶好,我聽說那茶是他們從府城帶過來的,那可不是一般的茶,”肖老大搖頭。
肖樂有些失望。
肖雙繼續問,“二叔,你吐了血後,誰把你扶進屋的?”
“是莫丞,”肖樂又掰了點糕點吃下,“不是扶,是抱著我進屋的,他們嚇壞了,我非常不好意思,臉都紅了。”
屁。
肖老大嘴角一抽,半點不信他的話,他可是仔細向莫才打聽過當時的場景,當時肖樂的臉色煞白,哪裡有什麼紅。
“我還吃了藥,就是莫才給哥帶回來的那瓶,吃了以後渾身暖洋洋的,就想睡覺,又怕他們嫌棄我吐了血,以後不讓我去玩兒,我就問,莫丞說我隨時可以去玩兒,還說他也是第一次交朋友。”
肖樂越說越高興,那雙眼睛也越來越亮,看得肖雙等人都清楚,他是真喜歡莫家兄弟。
而莫家兄弟也確實做得很好了,不但沒有嫌棄肖樂,晚上還讓他們一家人過去吃飯,甚至那一刀臘肉,晚上都做給他們吃了。
說實話,有些占人家便宜。
想到拿回來的那瓶藥丸,光是看瓶子也知道那東西不便宜,說不定是莫丞自己養身用的藥。
哥嫂在一旁商量起來。
“他們沒種菜,以後每天早上我給他們送點青菜啥的過去。”
“成。”
而此時的莫丞,正坐在堂屋,聽莫才細細描述著剛才肖家人在時,他們說了什麼話,又說了什麼事兒,最重要的是肖樂的情況怎麼樣。
“.....這肖小哥的身體還真是奇了,說是重病之身吧,可他食欲不錯,精神也很好,除了偶爾咳嗽幾聲,與常人沒有什麼兩樣。”
莫才撓頭,“我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病人。”
“你學醫以來,也就治過我,”莫丞掃了他一眼,“孤陋寡聞也在所難免,我看肖小郎的身體沒你說的那樣嚴重,得空了多看些醫書,彆一來就說無力回天,省得彆人笑話。”
莫才:......
這話沒法接。
不過肖小哥的身體確實奇怪,莫才是願意多看看的。
“大哥,我明日做些藥膳,請肖小哥過來嘗嘗。”
莫丞沉思了片刻後,說道,“才相識一兩天,太過親密過讓人誤會,你明天就先送點藥糕吧。”
“藥糕?大哥,我從未做過藥糕啊。”
莫才撓頭道。
“那就學,”莫丞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你平日裡不是很愛折騰那些嗎?”
“是是是,我學。”
莫才不再多問,恨不得把剛才說的話都收回。
還說對人家沒心思,瞧瞧這話裡話外的,哪一句不是在關心人家?
就在莫才思索怎麼做藥糕的時候,莫丞忽然又問,“我方才沒出來用飯,他們...可覺得我失禮?”
莫才差點笑出聲,麵上還是很正經地回著,“怎麼會呢,這鄉下人純樸得很,一聽你身體不適,不方便出來吃飯,都關心你呢。”
“哦?那肖小郎可說了什麼?”
莫丞看過來問道。
“....他當時忙著喝粥,倒是沒問什麼,不過,”莫才一臉肯定,“他擔憂的眼神一直往廂房這邊瞄,可見心裡是很擔憂你的。”
莫丞笑了笑,“我身體一向不錯咳咳咳咳咳....”
莫才:......
一夜好眠,肖樂十分滿意現在的身體狀態,瞧著他咳嗽吐血,睡得比較多,可他覺得哪裡都舒服,做鹹魚做得透透的。
“這是給我的?”
莫才上門一是關心肖樂的身體如何,二是送來了兩屜糕點,顏色有些發黑,不過做成了兔子樣兒,還算是有些可愛的。
肖樂拿起一個捏了捏,再輕輕一嗅,有一點清涼味。
“嘗嘗,”莫才笑看著他道。
肖樂一咬下兔子的腦袋,“好吃!又軟又香!”
“這裡麵有藥汁混著的,多吃點對你身體有好處的。”
旁邊的肖老大夫婦聞言瞪大了眼。
把藥汁弄到點心裡,這是怎麼弄的?
“莫才,你好厲害啊,”肖樂一邊誇著,一邊把剩下的吃掉,“這個一點都沒有藥味兒,而且很軟,一點都不乾。”
“喜歡就好,”莫才又跟他們說了一會兒後話,才提著肖老大找回來的菜離開。
本來肖老大準備送過去的,沒想到莫才先來了。
“可惜了,這裡麵有藥,不能給你們吃。”
肖樂看了看剩下的黑兔子,有些遺憾。
“想我們做什麼,你吃就行了,”肖大嫂輕笑道。
中午肖大嫂做了莫才教她的粥,味道和在莫家那吃的差不多,肖樂又吃了兩碗,接著打著飽嗝兒,繼續在院子裡躺著曬太陽。
“看來昨天吐血,真沒有讓他不舒服,”肖大嫂低聲對肖老大說。
“是啊,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啊?”
“也可能是藥的關係,莫家送的藥是個好東西,再有,你沒發現今兒小叔吃了藥糕都沒咳過幾聲。”
聽到這話的肖老大頓時精神了,“確實。”
因為昨天肖樂吐了血,所以今天上午肖老大和肖大嫂都沒去地裡乾活兒。
本來下午要去乾活兒的,結果肖大嫂的娘家哥哥來了。
肖大嫂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
當時院門開著,肖樂趴在竹椅上睡得噴香。
這漢子因為趕路過來,所以滿頭汗水,一進院子就被肖樂的姿勢嚇一跳,不知道的還以為肖樂死球了,這會兒正停放在院子裡呢!
被他和肖老大的聲音吵醒後,身上出了一點點薄汗的肖樂抬起頭,那印了竹印的臉,略帶茫然的眼神,看得漢子心有些發軟。
他是肖大嫂的二哥,今年都三十五了,比肖樂大十幾歲呢。
“陳家二哥?”
肖樂認出他來。
“欸,”陳二哥笑著點頭,“睡得如何?”
“還不錯,”肖樂慢吞吞地起身走進堂屋,肖老大隨手將水遞給他。
肖樂小口小口地喝著,聽三人說話。
剛開始是簡單的問候,後麵陳二哥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瞧出不對的肖老大問道,“二哥,是不是出啥事了?”
陳二哥歎氣,“小妹和離了。”
“什麼?!”
夫妻二人異口同聲。
肖樂也有些吃驚,要說這陳家小妹,其實不是陳家的親骨肉,是陳母出門的時候撿回來的,比肖大嫂小五歲多,後來出嫁也是自己有了心上人,求著陳家爹娘同意後,才嫁過去的。
該有的嫁妝沒少,彩禮銀子都給陳小妹一起壓箱底了。
可這成親有八年多,怎麼忽然就和離了?
原文裡,也沒怎麼描述這個人。
“怎麼回事?”
肖大嫂紅著眼問道。
這女子和離,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不知道,她不說啊!”陳二哥氣得拍了拍大腿,“回來就說和離了,也不準我和大哥去找那孫子!每日搶著活兒做,半夜偷偷哭,第二天紅腫著一雙眼,就是不說為什麼和離的。”
“他說不找就不找了?”
肖樂在一旁插話道,“這和離豈是男方說和離就和離的?總有原由吧?這不得雙方家人都在場,好好說個明白,該和離就和離,若是那男的欺負人,那就不能這麼說和離就和離了。”
“對!老二這話說得對!”
肖老大直點頭,“娘子,得去問清楚啊,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和離了!”
“小叔說得沒錯,”肖大嫂打起精神,看向陳二哥,“家裡還有兩姑娘正在議親呢。”
“就是這個道理,”陳二哥擔心的就是這個,若是女子被和離或者是被休棄,那遭殃的還有女子娘家的姑娘和小子。
陳二哥有一兒一女,陳大哥家也是一兒一女。
“事不宜遲,二哥,咱們快走,”肖老大起身道。
“大嫂也一起去吧,”肖樂揮手。
“那怎麼成,”肖大嫂皺眉,因為剛才哭過,聲音還有些沙,“你....”
“我可以去莫丞家住兩日,剛才莫才不是說讓我下午還過去玩兒嗎?”
肖樂的話還真讓肖大嫂動心,畢竟這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可又不怎麼放心。
麻煩莫家兄弟就算了,就害怕肖樂出了什麼事兒,他們一個都不在家。
“我沒事兒的,”肖樂勸說許久後,才被送到莫家。
肖老大走前道,“我晚上會回來的。”
“不用的,”肖樂歎氣,“我沒有這麼弱。”
知道肖大嫂娘家有急事,莫才也說道,“放心吧肖大哥,我會照顧好肖小哥的。”
本來他們家馬車也空閒著,可肖老大他們沒接受這個好意。
不說馬車貴重了,他們壓根也不會駕車,牛車還能順手些,這馬他們不怎麼熟悉,怕傷了馬不說,還摔了車。
這馬在後院養著,肖老大他們走後,肖樂就去後院看馬,還喂了一點草給它吃。
等他回到前院的時候,便見莫丞正坐在堂屋,桌上擺放著一些點心,熱茶冒著氣。
“請坐。”
莫丞衝他笑道。
肖樂走過去坐下,“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莫丞點頭,“你呢?”
“我本來也沒啥事兒,”肖樂擺手,似乎昨天那個吐血冒冷汗的不是自己一般,“我咳血是正常的,而且每一次咳出來後,都覺得舒服很多,你們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