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見,”肖樂快快樂樂地揮手,進了房。
“老三可真有意思,”肖大姐看著麵前熱騰騰的水,“他好奇心太重,又沒成親,有些事還是避著點好。”
肖二嫂臉頰微紅,“大姐說得對。”
“娘子,咱們也睡吧?”
肖二哥見二人聊個不停,肖大姐麵前的水都涼了還不見困後,便磨磨蹭蹭上前,打了個哈欠,衝肖二嫂使了個眼色道。
“行了,去睡吧。”
肖大姐正好瞧見,頓時起身笑道。
“天哥....”
肖二嫂臊得不行。
“大姐又沒說什麼,”肖二哥笑了笑,拉著她進了屋子。
原本肖父也是在家的,可後來覺得太閒了,便出去串門了。
肖大姐一個人坐在院子裡,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忽然拿出那個錢袋。
她細細摩挲了一下,低聲道,“你真的不會怪我嗎?”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卻因為她的粗心大意,沒了。
那麼期待的孩子,偏偏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她。
肖大姐心裡的愧疚比任何人都要深,她太清楚公婆的性子了,要是知道她不小心掉了孩子,一定會逼著她離開陳家。
所以她隱瞞了這個孩子,這個她都不曾細細感受過的孩子。
可每一次公婆提起孩子的事兒,肖大姐都心如刀絞,後來越來越魔障,夜裡總聽見孩子的哭聲,晚上總感覺有孩子在旁邊看著她。
肖大姐越來越想要一個孩子,一個活生生的孩子。
她甚至想,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托夢給自己了?是不是隻要抱一個孩子回來,她的孩子也會回來了?
所以當婆婆說起陳家表妹的時候,她忍住情傷,迫切地想要孩子回來,再跟丈夫說明,他們的孩子回來了。
如今在娘家住了這麼久,肖大姐覺得自己那段時間一定是瘋了。
怎麼會那麼想?
捏緊手裡的錢袋,肖大姐做了一個決定。
她不能再隱瞞自己的男人了。
而柳嬸兒這邊正慌了神,“這、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如今也摸不清他們是什麼心思,這才愁人。”
肖母歎氣。
柳嬸兒擦了擦眼角,“馬上就要成親了,現如今可怎麼辦才好?”
“娘,”柳燕抬手擦了擦柳嬸兒的淚,她是三人中最淡定的人,“不怕,不管楊三郎和他表妹搞什麼鬼,我都要嫁過去。”
“燕子?”
肖母和柳嬸兒驚訝地看著她。
“你可得想清楚了,”肖母皺眉,“和自己表妹糾纏不休不說,婆婆是她的親姑姑,兩個嫂子又是她的親姐姐,到時候沒人幫你的!”
“嬸子放心,”柳燕挺直脊梁,“我不怕,在娘家,她們可能是最親密的,可現在她們各嫁給兄弟二人,有自己的小算盤,再怎麼也不會回到娘家那種親密了。”
那小表妹沒進門,或許不隻是楊三郎不樂意。
“我不是傻的,”柳燕感激地看向肖母,“多謝嬸子特地來告知。”
見她心意已定,肖母也不好再說什麼。
索性該說的話都說了,肖母離開後,柳嬸一把拉住柳燕的手,“你怎麼想的你?”
柳燕一下就哭了,“退不了親的,我已經和他....”
柳嬸臉一白,“你、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你!”
“我也不料他竟是那種人!”
柳燕狠狠地抹掉眼淚,“娘,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他抓得死死的,那個表妹,想要進門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肖母在回家的路上,一直琢磨著柳燕的不對,可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
明知道是一潭臟水,為什麼還要往裡麵跳呢?
“娘,明兒我去鎮上。”
肖母收拾好自己,剛躺下,便聽肖大姐這麼說。
“行,去看看也行,”肖母笑道,“但記得回來,算了,還是讓老二家的和你一起去鎮上,她也好久沒去趕集了。”
肖大姐聞言一笑,“好。”
可第二天一早,肖大姐和肖二嫂還沒出門呢,陳大娘就找上門來了。
她一路罵罵咧咧,話裡話外都是肖大姐這個媳婦做得不好,這麼多天都在娘家住著,也不會去伺候公婆什麼的。
肖樂第一個發現她。
“這個臭嘴的婆子,看我不罵死她!”
肖母當下便挽起衣袖,要去罵架。
“二嫂,你帶大姐回房去,”肖樂卻對肖二嫂這麼說,“再給她弄點白胭脂。”
肖二嫂秒懂,拉著疑惑的肖大姐便進了房。
“二哥,你到時候凶狠一些。”
“你呢?”
肖二哥看了看他。
“我也病了,”肖樂也不知道從哪兒弄的灰,把自己臉頰抹得微黑,整個人也弓成一團,在陳大娘和肖母推搡著進院門時,便見肖樂在那咳得死去活來的。
也虧肖父下地乾活去了,不然一定和肖母一樣,嚇得差點暈倒在地。
肖二哥想到自己那一兩銀子就肉疼。
“都回來了?”
剛準備端菜上桌的肖樂,見肖二哥背著背簍進來,便問了一聲,背簍裡是中午吃了的碗筷。
“你下午上山打柴了?”
“你們不讓我下地乾活兒,那我就上山找點事兒做,”肖樂剛說完,肖母就進來了,她拉著肖樂仔細看了看。
“臉色確實好了不少。”
“本來就沒事。”
肖樂笑眯眯地指了指飯菜,“娘,幫我端兩碗,咱們早些開飯。”
“好好好,老二你也來端。”
肖母心裡高興,說話也帶著笑。
肖二嫂進門時,還得了肖母一個笑臉,她眨了眨眼,看向肖二哥,肖二哥聳肩。
吃飯時,肖母說起薛四娘子,“又是一個人下地,好在那兩個孩子乖巧,沒有亂跑。”
他們兩家的地,在一片山,所以一眼就能看見。
“我想著,那天她摔倒還真可能是不小心,以後這事兒大家都彆提了,可也多一個心眼,不隻是她,彆的小娘子你們也得那什麼。”
話也不能說得太直白,肖母的眼睛主要是盯著肖樂,畢竟小兒子還沒成親,最怕受不了“誘惑。”
肖樂麵上笑眯眯地點頭,手卻不停地扒飯。
是個沒有感情的吃飯機器。
而這邊,薛四郎已經醒了。
他感覺自己渾身無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費力地扭過頭,便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
接著一纖細的身影來到他麵前,“醒了?睡了這麼久,一定渴了吧?來。”
薛四娘子扶起他的頭,往他嘴裡灌了一碗酒。
對於嗜酒的薛四郎來說,這酒就和喝水差不多,他甚至自己端起碗咕嚕咕嚕地喝著。
剛喝完,薛四郎便想起昨夜的事兒,他目光凶狠地看向薛四娘子,薛四娘子趕忙垂下頭。
“你.....你.....”
薛四郎手裡的碗掉落在床上,整個人又倒了下去。
“你又困了?”
薛四娘子忍著喜悅,將碗拿起,“那你再睡一會兒。”
而薛四郎下一刻,便鼾聲如雷。
接下來的日子裡,薛四郎每日醒來,便迎來一碗酒,沒有清醒過。
肖二哥在家又待了幾天,活兒來了,便準備次日去乾活,當天晚上吃過飯,肖二哥拉著肖樂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
叮囑了肖樂一些事,這才回房休息。
而肖二哥一走,肖二嫂便又有那種彆人看著的感覺。
她正在晾衣服,於是下意識轉過身,還真對上了灶房門口站著的肖樂。
肖二嫂一愣。
肖樂對她笑了笑,又轉身進去了。
“這是什麼意思?”
肖二嫂有些不解。
又過了兩天,肖二嫂實在忍不住了,想起天哥說的話,她便找了個合適的機會,問肖樂,“三叔,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二嫂,”肖樂耳根微紅,“我確實有事兒相求,可又怕二嫂誤會。”
還真有事兒,肖二嫂鬆了口氣,“三叔有事就說。”
“二嫂你等我一會兒。”
肖樂跑回房裡,接著又拿出一件外深青色的衫裙,看著是半舊的。
“這是舅娘去年送給娘的,她體態豐腴了些,穿不了,娘一直說改一改腰身再穿,但她這人忙起來就忘了,所以一直放著沒穿過。”
肖樂把衫裙交給肖二嫂,“我想請二嫂幫娘改改,這不,再過半個月就是娘的生辰了,我想讓她生辰那天穿。”
“就這個事兒啊?”
對肖二嫂來說,簡直是小事一碟,沒想到小叔子因為改衣服的事一直扭扭捏捏的。
“我有想改的樣式,”肖樂撓了撓頭,又回灶房,從柴堆裡找了一木棍,來到院子裡蹲下,一邊在地上描繪,一邊對肖二嫂道,“我舅娘的身量比娘要高些,所以這裙邊得改改,然後娘特彆喜歡山茶花,這裁下來的多邊,就可以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