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鵬扭了扭眉毛:“屁,走了這麼一趟,還喊小姑娘?那必須是自家的兄弟了,說個粗話咋了?”
“嘿嘿,王班長要是知道了你跟她妹妹說粗話,肯定得揍你。”
何雲鵬不忿地張了張嘴,想起王勇沉著冷峻的麵容揍他的拳頭,卻還是老老實實收了粗口,跟著一群人跑去擠邊防戰士的食堂,蹭夥食了。
邊防大樓處的夥食,出乎意料的好。
一群人吃的滿嘴流油,跟輪值休息的邊防戰士侃大山:“這條件這麼好,我早年混邊防的時候,就沒趕上這號的夥食,要是趕上了,我就打死也不願意調動。”
邊防戰士說:“早年沒這麼好的。跟你們說的差不多。現在,我們食堂的夥食,包括糧油等,有一半多,是邊防大樓所在的鄉,鄉政府供應的。”
何雲鵬愣了一下:“鄉政府還管這個?”
“他們一定要送來。他們說,我們戍守邊防,是祖國的白楊樹。因此,更不能苦了我們。剛開始我們不收,幾次之後,鄉政府似乎得到了我們直屬上級同意,開始給我們送這些了。”
邊防戰士是當地的藏族出身,紫紅的被高原的寒風吹得粗糙的臉膛,他摸著腦袋笑著說:
“以前,我進隊伍,其實有一半是為了糊口。”
“現在,鄉政府還給我們出錢修各種設施。一次,我親眼看見一位藏族的公務員背著一個腿腳不便的小男孩,走了十幾裡路,帶他去鄉裡治病,路過我值崗的地方,看我曬了一身的汗,就把他的毛巾拿給我,說同誌,你辛苦了,讓我擦擦。後來,我聽說鄉政府最近在重新搞什麼‘衛生站下鄉’,說沒了赤腳醫生,但是也不能在新時代,還讓藏南同胞走那麼遠治病。”
“我想,我以後退伍轉業了,能不能去當地的鄉工作。”
何雲鵬等軍官跟邊防戰士說笑了一陣子,張玉則在一邊,學著陳薇旁觀褚星奇耍嘴皮子的樣子,也托著腮,看他們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正此時,何雲鵬的手機響了。
他走到一邊,接了電話。
電話裡的內容讓他的臉色微微變化。
隨著電話裡的聲音,他感到喉嚨有些乾澀。一邊眼睛看著張玉,一邊在喉嚨裡應聲。
隨後,他把張玉單獨叫了出去。
“小姑娘,”他說,“接下來的旅程,你可能要去一趟東北。”
“上麵說,陶中尉,陳薇上尉,他們在西伯利亞失蹤了。目前,國內可供支援者不多,希望你能前去支援。”
“國家說,我們先送你到拉薩,國家派來接應你的人在拉薩。”
“目前,上麵也不能肯定,是誰擄走了他們。”
“俄羅斯方麵雖然派出了人手去找,但也不能肯定,他們......是否還活著。”
在東京的一個旅館裡,王勇、褚星奇,同樣接到了這樣一通電話。
王勇停了片刻,問道:“那小玉那邊呢?”
“張玉上校,已經順利回國。”電話裡郝主任的聲音略有些失真,“不過,她回來的時候,似乎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煩,我們已經派了人去接應她了。”
“嗯。”王勇應了一聲,似乎情緒沒有太大起伏,電話那頭的郝主任又問:“日本的情況怎麼樣?”
王勇說:“目前還能支撐。隻是美、日方的代表遲遲不到。”
“我們會再去催促的。你們......”電話裡這樣說,但是話未說完,已響了忙音,呲啦發出刺耳的損毀電音。
“怎麼樣?”褚星奇問。
王勇說:“他說,會派人去接小玉。”
褚星奇一拳頭砸在了沙發上。
他餘怒未消:“這都是什麼破事!”
他們一到日本的第二天,在被困在這裡後,就接到了一個號碼隱匿的信息,電話裡有人告訴他們:郝主任已經被軟禁起來了,接下來,無論是誰以郝主任的名義告訴他們什麼,都不要輕易相信。而且,希望他們儘快回國,小玉有生命危險。
對於這樣未知的信息,他們本來並不相信,卻在隨後,真的接到了“郝主任”的消息。
並且得知,小玉在印度遭遇政變,提前回國,而遠去俄羅斯的陳薇、陶術,乾脆失蹤在了西伯利亞。
但隨即,對方又安撫他們說:已經派人去接小玉了。並且希望他們勉力解決完日本的文本,陶術、陳薇那邊,國家會想辦法。
他們要求視頻通話。
郝主任出現在了視頻裡,言行宛然平日,並無異樣。
但即使電話視頻裡的“郝主任”看起來再沒有破綻,但是王勇與褚星奇的心思卻亂了。
如果這個郝主任,真的是冒充的。
如果,那個匿名電話說的是真的。
那他們派去接應小玉的人,會是什麼人?
千頭萬緒,撲朔迷離。
他們卻被困在這裡,寸步難行。
王勇強壓下情緒,冷靜地安撫他:“靜下來,星奇,多想無益。事到如今,我們不如看看,怎樣才能找到美、日方政府,以及同行者。”
窗外的東京,正是深夜,本應燈火輝煌、霓虹閃爍的現代都市,卻一片沉寂。
深夜裡,隻有一輪銀色的、妖異的彎月懸在漆黑的天際。
而電子手表上,正顯示:如今是日本的,上午九點。
很快,這塊電子手表也嗞啦一聲,冒了火花,和手機、電腦、電燈,其他電器一起報廢了。
窗外的夜卻越來越深沉。
一聲尖嘯,彎月上,似乎有一道黑影飛過銀白的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