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這裡,似乎信的主人的眼淚打濕了紙張,她隔了一行,才重新歪歪斜斜地寫:
“你們找到我的時候,大概你們當中有幾個人,總還記得(唉,我希望你們可以忘記),我那時候躺在地上,一件衣服也沒穿,鼻青臉腫。那幾個男人還圍著我打。他們折騰了我一整夜了,卻一點兒糧食也不肯給我,我隻好偷偷揣了個麵包跑了,他們卻為了這根麵包,險些打死我。
你們打跑了他們,拉起了我,給我穿衣裳,說:‘你叫什麼名字?’
原諒我,我那時候被打得迷糊了,叫了起來:‘哥哥’!
你們一定是糊塗的吧,要不然,怎麼真的應了一聲呢?
你們看,我們夠狡猾,你們夠糊塗吧?
你們幫我們打跑奸商、寡頭,黑幫,幫我們修補家具,給我們治病,脫下自己的衣裳給我們,一路上教我讀書,做人的道理。
你們卻忘了說自己的名字。
但是,沒關係,我知道你們的名字。
你們叫老媽媽的‘兒子’,叫我的‘哥哥’。
再見了,哥哥。再見了,哥哥們......
不叫娜塔莎的娜塔莎
不記得哪一天留。”
保爾讀完的時候,不少從來意誌如鋼鐵一般的紅軍戰士,微微紅了眼圈。
一位後加入的少年戰士忽然蹲在地上,抹起了眼淚,“對不起,我們回來得晚了,來得晚了......”
最早的那批紅軍戰士,其中念信的名喚保爾的戰士,卻略帶傷感而豪氣萬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晚!十月革命前,也沒有蘇維埃。就當從頭再來!”
“走吧,我們轉移完居民點的居民,還要把那兩個人移送給中國同誌。”
...
陳薇和陶術在已經空置的居民點處,被一群打扮古怪,模仿前蘇聯紅軍戰士、乾部打扮的“恐怖分子”看守著。
一群“恐怖分子”竟然紅著眼圈回來了,為首的是一個女恐怖分子,自稱是“政委”,說:“你們可以走了。我們和中國同誌交接好了。我們這幾天把鐵路重新修好了,現在送你們上火車回去。”
他們說一不二,果然把兩人送上了火車。
在火車上,兩個人總算找到了一點兒私下交流的時間,陶術說:“你說他們像什麼?”
他凝望著那些沿著車站站崗,筆挺的“恐怖分子”。
開始,他們私下懷疑俄羅斯發生了政變,或者是冒出了新型恐怖組織。畢竟西伯利亞地廣人稀,俄羅斯政權控製力有不逮,如果是真的,也不算太稀奇的事。
但這群人最讓人不安的是,紀律極其嚴明,組織十分周密。這幾天,迅速控製了這一帶,搶奪了軍火,把當地的幾個大商人吊死,控製了當地的一個小城鎮,卻對居民毫發無傷,甚至稱得上拔生救苦。行事相當有章法,看起來簡直好像是......是......
......簡直好像是,紅軍重返人間一樣。
兩人都沒有把話說出口。
陳薇咬著下唇:“無論如何,這個方向,確實是去往中國的。”她吐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笑臉:“既然是和中國交接了。能夠回國就好。”
陶術卻望著窗外這群人帽子上的紅星,飄揚的鐮刀錘頭旗,沉默不語地,想著他們之前喊的那聲“中國同誌”。
在東北下火車的時候,他們一下車,就受到了當地縣的縣班子的歡迎:“歡迎,歡迎。可算是把你們換回來了。”
此前曾在他們到來時,歡迎過一次他們的縣委.書記,看起來,好像精氣神更足了。他笑著說:“我們奉命迎接兩位部隊的同誌,來來來,去休息一會。”
一路上,他們坐上了紅旗車的時候,總算鬆了一口氣。陳薇也緩過來了,忽然“咦”了一聲:
“那是?”
沿路,中俄邊境,東北作為老工業基地,是當年的先進地區,發展佼佼者,但自從九十年代之後,一落千丈。國企被私有化後,原本通過國企體係解決的教育、醫療、衣食住行都崩潰了,大批的廠房廢棄,住房冷落,青年人外逃。
但此刻,廢棄的廠房似乎被重新啟用,陳薇和陶術看到,一座路邊的廠房被翻新了,正一群人在那掛牌子:“縣農用機械廠”。
再一段路,路邊的很多商店正在換匾額。比如“陳氏日用品商店”的牌子被換下,換成了“縣第二日用品社”。
“這是?”
書記說:“哦,這啊,這不響應中央號召,振興老工業基地嗎。”
陶術頗有興致地問:“這新建的廠,看起來是國企?”
書記流暢地說:“哦哦,這是混改,混改。這不是說要公私......噢,這不是要說混合改革嗎,我們就和當地的企業約談了一下,堅決維護黨中央,堅決響應中央的號召。”
陶術沒挑出毛病來,隻得壓下心中隱隱的怪異感,給王勇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
“日本今天的新聞很多。”王勇說,丟了一份人民日報海外版給他。
顯眼的版麵,就寫著一條大大的黑體字,寫的是,日本傳媒的幾位大佬遭到了日本政府的起訴,理由是接受美國資金,扶持包庇二戰戰犯,右翼軍國分子,進行軍國主義宣傳。
“日本人這是膽子肥了?”褚星奇搖搖頭,把手裡的雜誌一丟,看自己的手機:“噗——咳咳咳”
一刷c站,他就被刷屏的消息驚得被口水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險些沒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來:
“宮崎峰、中島麗雪等一眾日本文藝界人士,暮年發激情,秋日宣布成立文藝陣線人民聯盟?”
他咳嗽的勁頭還沒緩過來,王勇接到了一條特殊編碼的短信。
編碼顯示,是陶術發來的信息,看來他們已經到了有信號的地區了。
“王隊?我們已經回國了。但是,有幾件事,需要你們去核實一下......”
“喂?”郝主任一邊夾著手機,一邊翻看特質者資料。
隨著王勇的陳述,他的手指翻看的速度慢了下來,漸漸停在了第二頁“截止二零壹玖:中國特質者數量:二”這一行,皺著眉合上資料,迅速撥了實驗室的電話。
“我是郝剛,請實驗室立刻檢測一下俄羅斯的文本波動範疇,和東北是否有文本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