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條旗, 自由女神像。
偶像英雄, 天降正義, 一拳結果了帶著邪惡的獨.裁前蘇聯赤色反派, 一臉正氣。
看守的的獄警,看著略帶模糊的超級英雄的電影, 心滿意足地吃完了爆米花。
其中一個站起來說:“我們該去看看那小子了。”
另一個說:“再看一遍吧, 那小子有什麼好看?他又不是個超級英雄。”
“他當然不是超級英雄。但他是個某個野雞教的教徒,還生得挺不錯。”
獄警把手上的爆米花塞到嘴裡,晃晃肚腩:“我們老家,各種各樣的教多得很。野雞教的教徒有啥稀罕。”
“當然不稀罕, 但是上頭叫我們盯著他和他的那幫活著的教友。”紅頭發的獄警神神秘秘地靠近了, 壓低聲音說:“聽說, 這群人是**分子......”
“咳咳咳......”爆米花嗆在了喉嚨裡,另一位獄警咳嗽了半天,才順了氣, 麵露驚恐:“**分子?”
在美國,多年來,**是一個罵人的詞彙。
在他們聽來, 提到**分子、社會主義這些詞彙,就和提到魔鬼、地獄這些詞沒有什麼兩樣,比忽悠人全家**的那些宗教可怕多了。
正說到這裡, 公用電話打來了。
紅發獄警提了提腰帶,去接電話。
電話裡,上司頤指氣使:“來了一個新同事。是從日本換防回來的, 你們去接一下。”
兩個一聽是換防的,隻能放下娛樂,罵罵咧咧地去接新同事。
日本最近和美國鬨得很僵,在駐軍一事上針鋒相對。曾發生數次,美國駐日士兵被日本人軟化滲透,投向日本特色民主的事情。
美國上層破口大罵日本是“赤化了”,但隻能嚴陣以待,時不時換防一批武器和不想作戰的士兵,遣送回國。為了監視這批人中沒有赤色分子,將其分散並安插到不同的地方,名為安排工作,安撫人心,實則監視,變相囚禁。
他們迎出門去,卻隻見新同事是個體格健壯,但是舉止溫順的高個,長著一頭鬈曲的棕發,生得倒有幾分像歐洲人。
夜間一間一間巡視檢查囚房,是紅發獄警不喜歡乾的累活。
兩個獄警也知道,典獄長接了的這個新同事,名義上是新同事,實則和犯人沒有太大區彆。
他乾脆把鑰匙丟給了新同事,教了一遍流程,讓他去乾活。
新同事叫做溫特,一點兒怨言也沒有,果然溫馴地接過了鑰匙,在其他獄警喝酒的時候,掛上鑰匙,一間一間去尋房。
犯人大多不安分,對新來的,容貌深邃,頭發蜷曲,像個歐洲人的溫特吹口哨,罵臟話,或者和其他犯人聊天打屁,或者在打牌,或者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唯有一部分牢房特彆安靜。越往裡走,越安靜。
這部分牢房的犯人,正在側耳傾聽,聽中間一間牢房傳來的聲音。
溫特往裡走的時候,隱約聽見了一首小詩,聽這個聲音念詩,卻不像是在監獄,倒像是在課堂。
一首詩,念得像歎息著布道,又像戰鬥的檄文。
“憂鬱的眼裡沒有眼淚,
他們坐在織機旁,咬牙切齒:
“德意誌,我們在織你的屍布,
我們織進去三重的詛咒——
我們織,我們織!”
溫特的腳步漸漸慢了,聽得出神。
“一重詛咒給那個上帝,
饑寒交迫時我們向他求祈;
我們希望和期待都是徒然,
他對我們隻是愚弄和欺騙——
我們織,我們織!”
“一重詛咒給闊人們的國王,
我們的苦難不能感動他的心腸,
他榨取我們的最後一個錢幣,
還把我們象狗一樣槍斃——
我們織,我們織!“
“一重詛咒給虛假的祖國,
這裡隻繁榮著恥辱和罪惡,
這裡花朵未開就遭到摧折,
腐屍和糞土養著蛆蟲生活——
我們織,我們織!”
“梭子在飛,織機在響,
我們織布,日夜匆忙——
老德意誌,我們在織你的屍布,
我們織進去三重的詛咒
我們織,我們織!”
牢房附近,依在欄杆旁,正出神地聽著小詩的犯人們,他們當中有黑人,有白人,看起來,大多是窮人家的孩子——不是窮人家的孩子,犯了罪,也不會進這裡。
他們聽著“德意誌”,專心致誌,但神態與眼神,卻分明好像在聽“美利堅”。
溫特走到了中間的牢房,他遠遠看見了一位麵容清瘦憔悴,戴著碎了又被黏起的眼鏡,眼角下有淤青,看起來像個知識分子的黑發中年男人。
溫特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幾間牢房附近,聽得分外清楚明白。犯人們看到他身上的警服和手提的警棍,都投來了警惕的目光。
他們坐的規規矩矩,倒像是學生,不像是犯人。
“這是《西裡西亞的紡織工人》?”溫特走到了牢房前問,此時,更加安靜了,隻能聽到遠遠地,另一頭牢房傳來的吼聲謾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