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第 11 章(2 / 2)

文學入侵 鹿門客 13348 字 7個月前

大夫查看了他的情況,先給他又清了膿。服了退燒藥。

乞丐中途醒來,卻不再叫喚,隻一聲不吭,兩眼發直,咬牙竟不肯咽下一口藥,然後高燒又劇烈了起來。

大夫說:“他這是自己不想活了啊。就算能救活,他這腿,這臉,以後怕也隻是個廢人。小小年紀還得罪了貴人,以後可怎麼活。”

白素貞躊躇了一會,看乞丐如此慘狀,想起當年初來乍到絕望的自己。她歎了口氣,返回馬車中,再次取出箱籠,打開機關,用一根有內袋的腰帶,裝了四分之一的金銀珠寶,拿回了房中,放在乞丐的身旁。低聲勸道:“小兄弟,你還年輕,彆絕望。無論怎樣都要活著,活著總能有轉機。這裡有一點錢財,你拿著,遠走高飛去他鄉,就不怕人再害你了。你節省些,夠你買家置業,到那時,再接來爹媽合家團聚。”

她殷殷勸,乞丐摸到了身邊的腰帶,裡麵咯著一些硬物,他先是怔住,後是呆住,咬著牙關,目光忽地凝向白娘子,將她的麵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白素貞卻實在不能耽擱了,囑咐了大夫幾句,又付了診費,忙叫車夫繼續往碼頭去。

乞丐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們叫她“白娘子”。大夫再灌藥的時候,他不再咬緊牙關,鬆開口,任由藥湧進喉嚨。

他躺在病床上,凝望著窗外馬車離去的方向,緊緊握住了那根腰帶。

*

一路緊趕慢趕,天色昏黃下來,總算離碼頭不遠了。

馬車夫道:“白娘子,這回可不能再耽擱了,再耽擱,天就要黑了,那艘渡船也要走了。”

白素貞自然知道,她也心急如焚。

果然,等到碼頭,夕陽下,遙遙隻看見一艘船正在解繩係帆。隱隱能看到船頭立著個男子,正在甲板上走來走去,似乎在等什麼人。

白素貞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正這時候,她餘光忽然看到另一艘船邊,正有兩個官差,推搡押解著一個披頭散發、薄衫赤足的犯人前進。

那犯人轉過身,暮光中,她將他的正臉看得一清二楚,霎時駭了一跳:這、這人,這人不是王縣令嗎?

前些時日,她想自贖身,鴇母卻買通了衙門捕快,將她攔住。還請了狀師要反告她。

幸虧新上任的王縣令是個好官,他聽到白素貞在衙門口的話,下令捕快將她放進來。最後更是責了那些收受賄賂的衙役,命鴇母拿銀子簽放書。

她感激恩人,卻不知道怎麼還報恩情。

怎麼不過短短數日,恩人竟然成了階下囚?

車夫提醒道:“白娘子,你怎麼了?你說的那船馬上就要走了。”

可是眼前,王縣令也馬上就要被押上船離開。

兩艘船,白素貞一咬牙,從箱籠裡抓了一半的珠寶,兜進袖子,覺得有些少,又抓了一把,然後匆匆跳下車:“再等一等!”徑直往恩人的那艘船奔去。

兩個官差一邊押解犯人,一邊打嗬欠:“這趟真不劃算,這犯官,家裡搜不出半點值錢貨,身上又無半兩銀,家眷一個也沒有,押他哪裡有油水?”

那犯人卻隻低著頭,一聲不吭。

暮光中一個素衣的絕色美女飄然而來,巧笑倩兮地攔住了正欲上船的他們:“兩位老爺,不知王官人犯了何事?”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這等佳人,官差對視一眼,問道:“怎麼,小娘子,你認識這個犯官?這是官家的事,你莫問。”

“小女子與王官人隻不過萍水相逢。哪有什麼能力去管,但看見故人落難,總要問上一問。”一邊說,白衣佳人柔柔地向他們手裡塞了什麼,官差一看,好家夥,居然是兩顆寶石!

他們便瞬間變臉:“那小娘子聽好了:他貪汙受賄,還冤枉良民,險些搞得官逼民反。被欽差下令拿下,這就要押解上京,恐怕命不長矣。”

“官爺,既然如此,可否允許小女子送一送故人,給他送身衣物鞋子?此地離京路途遠,北方春寒天冷,他薄衫赤腳怎行得?隻怕耽誤了兩位老爺的差事。”

一麵說,白衣佳人又往他們手裡塞了兩顆瑪瑙。

官差們自然滿口答應。

白衣佳人就返回馬車去,果然取了一身厚厚的粗布衣,一雙厚底的布鞋子,遞與犯人:“王官人,您可還記得白素貞?當初您救我出風塵,今日您落難,素貞彆無所有,唯送您一身粗衣、一雙布鞋。望您千萬莫嫌棄。”

犯人抬起頭,他胡須花白,卻麵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定定看了白素貞半晌:“多謝。”

果然換上衣服和厚底布鞋。

剛換好,官差就催著他上船。

一時繩解開,風來帆飄飄,船離岸邊。

犯人走了幾步,忽然一怔,腳下的厚底布鞋腳感不對,似乎墊著什麼東西。身上的粗衣裳夾層裡也隱隱有咯著的感覺,似乎鋪滿了什麼顆粒。他不動聲色,避開官差二人的眼目,伸進夾層摸了一摸,竟然摸出了一小顆金子!

他驟然抬頭去看岸邊,可是岸邊已經沒有了人。

白素貞......白素貞......

*

“許官人,走吧。天都黑了,月亮都出來了。想來那位娘子是不會來了。您快進艙去吧。”船公勸站在船頭的清俊書生。

書生滿臉頹喪,他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佳人,到此時,已徹底絕望。

此時船已解繩楊帆,都已經離岸了。

他也隻得垂頭喪氣,依言往船艙裡走。

噗通。

忽然,他聽到了有什麼落水的聲音,岸邊似乎還有人在喊:“白娘子,白娘子,你瘋了嗎!快來人啊!”

白娘子?書生猛然精神一振,立刻奔到船頭:“娘子,娘子,素貞,素貞!”

他極力往岸上看,可是什麼都沒有,水麵上隻飄著一個木箱子。

難道是素貞落水了?

他嚇壞了,撕心裂肺地叫起來:“船家,停船,停船!快調頭!”

船家被他吵得無法,隻得停船,往回調頭。

誰知道那隻箱子竟背著水流,越飄越近,到了船邊,然後,碧波破開,一個女子從箱子後露出頭來,伸手扒住了船頭。

她全身都濕透了,月光照在她露出水麵的上半身,烏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她的臉頰是雪白的,伸出的一截手臂,在月光下也得白得通亮,水下的白衣如雲散開。

月下,碧波中,她似遊曳而來,蠱惑人心的水中精靈。像蛇,似仙。嗔怪:“許郎,呆著乾什麼?拉我上去。”

書生呆在了船上,下一刻才回過神來是,手忙腳亂地俯身去拉她:“素貞,你怎麼會落水?”

白素貞被他從水中拉上了船,她像蛇貼著他,慢慢爬到了船上,他身上,露出一個與端麗容貌、溫婉氣質不大相稱的調皮精靈的笑:“如果不這樣,怎麼趕得上你?官人,快把那個箱子也打撈上來,這是我的陪嫁箱籠。”

許宣這才注意到那個箱子,忙叫來船家,將箱子撈了上來。

然後他自己拿了乾布巾,叫白素貞坐下,開始笨手笨腳地為她擦拭頭發,一邊擦一邊責怪:“就算錯過今日,難道明日、後日我就不來了?為了你,我一定還會再來姑蘇。何必匆匆跳下水,要是生了病,叫小乙我要痛破心肝!”

月下,他低著眉,眉尖輕蹙,睫毛垂下,切切低語,曼曼溫柔。

白素貞坐在那望著他清俊潔白的側臉,忽然怔怔地流下一行淚。

她想起,那一日,年少時,自己也曾學著鄰村姐姐的樣子,捧著紅絲,心下許願:

步出香閨、心慌慌,但願天賜則個、絕代無雙郎。

雖然一度絕望,但今日,謝老天,成全她半生苦難。

白素貞猛然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懷裡,低聲道:“不,許郎,我已經來到了你身邊,不需要再去姑蘇。我們再也不回姑蘇去,好嗎?”

“可是,姑蘇不是你故鄉嗎......”

“答應我,許郎......”

“好吧。”他溫柔地應了。

船隻漸漸遠去,月光下水平如鏡,岸邊的楊柳樹下,一對鴛鴦正交頸而眠。

*

許宣和白娘子乘船遠去,資深者們從岸邊的柳樹林裡走出來,驚飛了鴛鴦。

“原來這個花魁娘子,真是白素貞。”

“可是,她是人。”張玉說。而他們在文本層看到的那個白娘子,張玉眼裡看到,卻確實是妖。

其他人也都深覺這劇情越來越不對勁。

姑蘇不是第一次盜銀的發生地嗎?

這個劇情,怎麼倒像是發生在更早時候,兩個人才在一起的時候呢?

還有那個犯人的臉。

雖然有頭發......但那張臉,明明是法海!

為什麼法海變成了什麼“王縣令”?

資深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色都略微凝重了起來。

王勇道:“不管怎麼樣,許宣和白素貞肯定是主角,我們先跟上去。”

他們剛要跟上去,王勇手中的核心文本卻閃了起來。

隨著白素貞夫婦二人的船逐漸消失在月下碧波裡,它開始有動靜了。

嘩啦啦翻頁如流水,然後翻著翻著,又似乎卡機一般,狂亂起來,不停“抽搐”。劇情層的世界也一閃一閃起來。

劇情層的世界扭曲了一下,他們眼前的碼頭場景消失不見,世界開始變幻重組。

轟——時空一炸。

下一刻,天地變換,他們站在了一片荒野裡,跟前正站著一個青衣女孩。她身後還站著一群奇形怪狀的妖怪。有的雙手雙腳如針,有的是一件輕飄飄的戲服。

臉上長著鱗片的青衣少女被突然出現的他們嚇了一跳,瞪大了雙眼:“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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