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內核層,資深者們一睜開眼,發現他們站在錢塘縣中、清波門的街上,正對著保安堂。
青山重重,湖水粼粼,畫橋煙柳,忙碌的行人踏過青石板。
保安堂正開門迎客,夥計在其中往來,招呼著買藥的客人。
李捕頭和李許氏在跟許宣說話,親人間溫情脈脈。
乍一看去,似乎還是文本層中舊模樣。
他們一夥人戳在大街上,許宣從保安堂裡看見,竟然認了出來,驚喜招手:“幾位義士,你們怎麼來了?端午一彆,許久未見。姐姐,這就是曾救我和我的娘子活命的義士。各位快進來,請讓小乙好好招待各位,敘敘舊。”
他一臉友好善良的笑,言語之間,竟然也跟文本層中一樣。還認得資深者幾人。
內核層全是文本深層次的意象,一進內核層就遇到主要角色之一,難道融合點的線索在許宣身上?
不待資深者們做出反應,張玉忽然雙目一凝,攔住了他們:“彆過去。”
混天綾激射而出,一把抽在了眼前場景上。
然後在資深者們眼前,這幅錢塘舊景扭曲混亂起來,混亂中,笑盈盈招呼他們的許宣麵上神色驟然變得極為猙獰,死死瞪著他們。
而眼前的內核層景象也全都變了。
原來,他們此時正站在一架通天台階之上。
這架台階高不知去處,仰頭望去,隻見高入茫茫虛空之中;低不知來處,俯瞰向下,一節節低入無儘黑暗之中。
每一節台階上都是一截場景。
有的台階上擠著幾十個藥鋪學徒。
高了一級的台階稍微狹窄些,是幾家藥鋪,藥鋪裡分彆著站一位綢衣的藥鋪掌櫃,
再高一級的台階更窄一些,又站了兩位大腹便便的藥行當家。
諸如此類,有的站著農民,有的站著地主,有的站著官員。
越底下的台階越寬敞,擠的人越多,越落魄;越往上的台階人越狹窄,站的人也越少,越光鮮。
但這架通天台階也在不停地坍塌著,由低至高,台階不斷地塌陷著。
一旦塌陷,台階上的人就會和碎裂的台階一起跌入其下的無儘黑暗中。
每一級台階上的場景和人物都不相同,但統一的是,所有人都拚儘全力在向上攀爬,試圖爬入上一層更狹窄的台階,儘可能地逃離墜入無儘黑暗的命運。
但上一級台階上能容納的人有限,為了攀爬上去,他們隻能跟身邊的人拚命推搡毆打,試圖把身邊人推下去。不但如此,他們還不停地對下一級台階爬上來的人采取打擊。
有的對其他人灑下毒藥。
有的對其他人舉起刀斧。
有的人被點燃後哀嚎打滾。
有的人被推入水裡做溺水狀。
舉目望去,台階上的無論男女老少,都恨不得啖食彼此血肉,個個青筋直蹦,麵色猙獰,行的全都是害人與被害之事。
血順著台階一級級滴下來,人間殘忍至極的惡行、醜樣,竟然全在其中,眾生皆孽。
乍一看去,似是無數惡鬼從深淵地獄在往上爬。
而資深者一行人進入內核層中的落腳,也是一級台階。
這級台階也很狹窄,隻能容數人站立。跟他們站在同一級上的是許宣,正惡狠狠地瞪著他們。
資深者們剛才如果往許宣招手的方向走出一步,就從台階上跌下去了。
許宣的笑臉自帶**之術,看他們沒有中招,他十分憤怒,卻不敢向前——他似乎十分忌憚他們,或者說,忌憚打破了他幻術的張玉。
這時,腳下傳來哢擦之聲,原來是下麵幾級台階崩塌了,崩塌的動靜已經蔓延到了許宣和他們所站的台階,台階的一角已經裂了。
許宣見此麵色變為驚恐,再也顧不得他們,逃命一般往上攀爬。
正在此時,忽然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說:【想離開這個意象,就打碎所有的台階。】
“誰,誰在說話?”
那個小小的聲音說:【你打開這個畫本子。】
王勇發現了聲音來源。聲音竟然來源於《白蛇傳》畫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