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撕扯在一起,互相啃咬,激起河水飛蕩。彼此相怨,不知糾纏到何年月。
新水鬼們在河底互相怨恨傷害時,縣衙裡,客人整理好行裝,拿了分給他的財物,準備南歸。
還沒走遠,就看迎麵而來一道士。
客人驚訝:“褚道長”
話未說完,道士將袖一拂,拂過客麵。
客人鼻翼發癢,似吸入什麼粉末,打了個噴嚏,記憶中的一段隨著噴嚏全然遺忘了。一邊走,一邊歎:“唉,怎麼就遇上這種貪財的黑店,碰上人家的家怨命啊,命啊”
而道士與他擦肩而過,徑入衙門。
不一會,衙門中就傳來此起彼伏的噴嚏聲。
縣宰打過噴嚏,摁了摁鼻子,坐在案牘前,盯著空白的案卷,自言自語:“我剛剛要寫什麼來著?”
“哦,想起來了。”他嘖嘖稱奇,忙記此樁奇案:“某某父子二人,因收人錢財而出賣新婦,致使新婦被折磨而亡。死化屍煞,潛伏店中死三人,活一人判”
陶術、張玉和褚星奇一路同行,親眼看到褚星奇忽到縣衙,袖中漫灑某種粉末,然後,無論是客,還是縣衙當中的知情人,還是夥計們,全都遺忘了一段記憶。
他們忘記了店主父子供奉新婦以悅五通的相關內容,他們的記憶裡,這一段被自動篡改為了店主父子因收劣紳錢財而任新婦被其霸占折磨,致使新婦被折磨而亡。新婦怨氣不散,死化屍煞,潛伏店中,無差彆報複,害死了無辜的三個外地客商。
雖然大致意思和因果都通順無誤,唯五猖相關被屏蔽了。
張玉看著褚星奇將袖子裡的粉末小心地收進一個小瓶子:“這是什麼?”居然能夠讓人定量地遺忘記憶。
褚星奇眨眨眼:“鯈魚粉!彭水出焉,而西流注於芘湖之水,中多鯈魚,其狀如雞而赤毛,三尾、六足、四首,其音如鵲,食之可以已憂。我弄到了一條,磨成了魚粉,配以適當的幻術。可使人定期遺忘相應的記憶,這可是我四方遊曆時得來的好東西呢!”
“為什麼要讓他們忘記‘五通’相關?”
“因為財帛動人心,而人心最難測。”褚星奇說:“如果我不讓他們忘記這件事,如果他們都記得供奉美婦給五通就能換取財運,這件事一旦傳出去,縱使偏財不詳,但麵對如此易得的滾滾財富,再大的風險也會有人鋌而走險。到那時,恐怕受害者變加害人,受害者更不知凡幾。”
陶術聞言道:“但就算沒有五通,古往今來,為了財帛而滅絕人倫,喪儘天良的各種事從沒有少過。五通,頂多是其中一樁與神鬼有關的罷了。”
褚星奇被他說得默然片刻,笑容微斂:“陶兄說的對。世上多的是這樣又醜又惡的事。但世上雖然有千般惡,至少我這樣做了,眼前的能少幾樁。”
陶術說:“你能這樣想就最好。”
“對了,陶兄,張小姐,你們來京做什麼?兩位又是什麼關係?”
“我和小玉是表兄妹,我們來京是找一件家傳的器物。”
“哦?找什麼?”
“找一本書。”
“有線索嗎?”
“目前還沒有線索。”
“那你們找到落腳的地點了嗎?”
“還沒有。”
“那你們可以住到我家去。我出生在京城,是本地人,或許可以幫你們找。”這個少年版褚星奇外貌的小道士,忽然發出了邀請。
【陶哥哥,你覺得他是褚哥哥嗎?】張玉問。
【不能判斷隻是說,看起來表麵上很像。】陶術說:【而且似乎有文本碎片就藏在京城中心。我建議我們答應下來,一為試探他到底是不是褚哥,二來方便查看碎片的具體情況。】
二人略作商議,便答應了褚星奇的邀請:“那麼,打擾了。”
褚星奇見他們答應,十分高興:“我一直都喜歡研究道術,早就想跟陶兄、張小姐請教啦!你們住進來,我就要時不時地打擾嘍!”
但陶術、張玉也沒想到,褚星奇居然直接領著他們到了京城的核心,接近宮城的位置,離他們一開始感知到的文本碎片的位置十分接近!
褚家所在,首入眼簾的是朱門石獅的宅門。
再打眼看去,門後數不完的飛簷畫棟 深深不知重數。
甚至幾條街都被同一堵牆圍著,光是麵積,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正中圈了一大塊。
門房一見褚星奇就嚎了起來,聲音登時驚動闔府。
一聲接一聲,扯著嗓子嚎的聲音從府邸的這頭傳到了那頭:
“公子回來了——”
“公子回來啦——”
“小公子回來了!”
然後門一打開,一大堆穿金戴銀、綾羅綢緞的丫鬟、婢女湧了出來,簇擁著老老少少的男女主子傾府而出,濃得衝天的脂香粉氣,以及哭聲連綿而起,將三人團團圍住。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