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在官場上也混了七八年了,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個傻子。一聽這話,就知道這種失蹤案裡一定有內情。
如果這樣怪異的失蹤案不是人為的,他就把腦袋擰下來!
但是像這樣大規模的失蹤案,甚至連縣城裡也頻發,一般對現任的官都不是利於升遷的好消息。為什麼前幾任的縣令對此不聞不問,隻任由案卷堆積,一點追查人販子的舉措都沒有?
就算是皇權不下縣,縣城裡的各種事務都由當地的大族勾連的本地官吏把持。但為了升遷成績好看,麵對這種情況,作為一縣之宰的縣令抓抓人販子的案牘、命令還是要裝一裝,發一發的,至少也得抓一兩個人販子充數、充麵子。
就算拐賣、販賣人口的家夥跟當地的豪族有乾係,托庇官吏保護,但是對於縣令這種頒發命令,抓一兩個人販子平民憤的舉措,當地的豪族、大族也要給名義上的一縣長官麵子,犧牲幾個沒背景的小卒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怎麼會連續這麼多任的縣令都對這樣刁鑽古怪的大規模失蹤案視而不見,連個名義上的文牘都不發......簡直就像......簡直就像噤若寒蟬,恐懼至極,什麼都不敢做。
縣令來了莒縣才半年,雖然自帶了各位師爺,但到底和縣裡鄉下的各位鄉紳地主當地鄉賢沒有混太熟,一看這卷子,不禁越想越頭皮發麻,瞬間隻覺自己拿了個燙手山芋,一點都不想繼續整理下去了。
師爺也這麼想。
師爺來自紹興,家族幾代數輩都分散在各地,從當地縣尊為幕,比這位縣令知道的還多一點。就低聲勸道:“縣尊,其實最近各地的這種離奇的失蹤案越來越多了。我堂叔在浙江某縣當師爺,他所在的縣中也同樣有類似的怪異的失蹤案。那個縣的當任縣令不識趣,管了這件事。結果沒幾天就被發現堂堂朝廷命官浮屍河上。幸好我堂叔跑得快,這才僥幸活了下來。我勸您最好也彆插手這件事......”
縣令苦笑道:“沒奈何,縣裡還有個理國公家的公子盯著呢!罷了,整理出這份案卷,我就上疏,疏通關係平調吧。這地方是待不得了......哎,乳臭未乾的小子,多管閒事......”
他話沒說完,就聽到門口有人說:“我還有一年就可以加冠了,馬上乳臭就乾了呢。”
縣令一回頭,登時繃不住了。
那位理國公家的公子正無聲無息地站在門口呢!
他賠笑賠罪:“褚公子彆誤會,我是說他......他!”縣令一指師爺,指著師爺那張起碼四五十的老臉說:“我是說這小子乳臭未乾,居然勸我‘彆插手這件事’,真是多管閒事!”
師爺也賠笑:“是、是,小的胡說八道,縣尊大人千萬彆聽小人的!”
懶得聽這庸官貪官和他的師爺覥著臉胡說八道,褚星奇說:“不知縣尊大人可整理好了案卷?”
“整理好了,整理好了。您請看!”
褚星奇翻閱了一遍這些案卷,陶術、張玉也幫忙翻看。雖然這些案卷都是文言文和繁體,但對陶術來說基本無礙,對已經高二的張玉來說認真看下去也能看得懂大部分。
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案卷,褚星奇把案卷一合,對縣令說:“我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現在要勞煩縣令出借人手,逐戶去找人。”
“找什麼人?”
褚星奇指著案卷說:“去找所有還活著的,登記在冊的,失蹤孩童、少年的直係家屬,立即到楚家門前集合!”
縣令一驚:“這、這不合適吧,褚道長,我們一開始不就是說好了查明楚公子的案子,還子服和嬰寧姑娘清白就行......”
誰知他話音未落,便見一柄桃木劍淩空飛起,竟飛來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明明是一把木劍,近在咫尺,卻有森森的銳氣寒氣,觸著喉嚨發涼。
縣令無端覺得,它可以像切豆腐一樣簡單地割開他的脖子。
他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唾沫:“道、道、道長,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褚星奇笑道:“哦?看來還是我的劍比我的話好用。那就請縣尊立即按名冊去找人吧,在天黑前,必須找到其中的大部分。接下去無論發生什麼事,褚星奇願一人擔保。否則,休怪星奇無禮節,做一回威脅朝廷命官的歹人。我有禦劍術,你就算緊閉房門也無用呢。”
在褚星奇的逼迫之下,最後縣令還是叫全衙門能調動的人手都出去找人了。
找了一天,最後在天黑前,所有案卷上還在世的失蹤者親屬,大部分都被找到了。
他們懵懵懂懂,被官差帶到了楚家門前。
褚星奇已經逼著楚家人用不接觸的辦法,把楚公子的屍體抬了出來。
此時天色已晚,夕陽未落。
所有人都把那可怖的屍體看得一清二楚。當場所有不知道內情的人都麵露驚恐,嘔吐聲此起彼伏:“這是什麼東西啊!?”“為什麼要讓我來看這個東西啊!”
褚星奇卻麵不改色,對所有人說:“各位,我今日請你們來,是請你們為一群人討公道的。”
人們麵麵相覷。
一個膽子大的男子問:“這位道長,你通過官府把我們叫來這裡,但我們隻是平民百姓,我們能為什麼人討公道?”
誰料褚星奇一字一頓:
“為你們自己討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