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笑道:“母親,再過兩三個月,你就有感覺了。”
“母親現在也有感覺。”大郎看向三郎,“你忘了麼,母親一天要睡六七個時辰。”
二郎:“大兄說得對。母親,孩兒雕我們一家的時候,是雕阿弟還是雕阿妹?”
“阿弟。”三郎沒容太子開口,就說,“隻能是阿弟。”
太子笑道:“你現在這樣說,就不怕他和你對著來啊。”衝史瑤的肚子努努嘴。
“他敢變成女的出來,孩兒一天揍她三頓。”大郎道。
史瑤朝他後腦勺一巴掌,“你怎麼就不怕我一天揍你五次呢?”
“母親!”大郎捂著後腦勺,“孩兒隨口一說,又沒真揍他。”
史瑤:“你倒是想呢。你敢嗎?”
大郎想說,我有何不敢。隨後意識到他們家老四在史瑤肚子裡,打小四就是打史瑤,“孩兒不敢。”
“你們母子彆吵吵了。”太子已有三個嫡子,得知史瑤有了很高興,也沒到欣喜若狂的地步。任由母子四人鬨一會兒,太子就說,“我們去用飯,明日再稟告父皇和母後。”
史瑤起身就往外走。三郎慌忙扶著史瑤,“母親,你現在不是一個人,雖然還沒什麼感覺,可是不能真當他不存在。”
“對,慢慢走。”太子跟著道,“我以前聽太醫說,頭三個月要小心謹慎,明日孤再宣太醫來給你看看。”
史瑤看看太子,又看了看三郎,“不能走太快?”
“也不能起太猛,坐下時更要小心點。”三郎道,“沐浴時多喊幾個人伺候,從浴池裡出來也讓人扶著你。”
史瑤想起前世有了身孕照樣拍戲的女演員,皺眉道,“至於這麼小心嗎?”
“你生了他們八年才懷上,還是小心為好。”太子道,“過兩個月胎穩了,就無需如此謹慎。”
三郎笑道:“到那時候讓母親四處走動,母親也懶得動。”
兩個月後,史瑤依然沒出現孕吐,吃什麼都香,因肚子大起來,坐一會兒就渾身不舒服,恨不得一天躺到晚。
皇後得知史瑤又有了,怕她又懷兩個甚至三個,免了史瑤請安,也不許旁人打擾她。二郎怕史瑤生個小阿妹,就沒有雕他們一家六口,改雕劉徹。
三月十二,休沐日,早飯後,太子扶著懶得動彈的史瑤走出長秋殿,在長樂宮內遛彎消食。三個即將當兄長的小孩跑去宣室。
李夫人病了,劉徹去看李夫人,三個小孩到宣室時劉徹不在。把宣室當成自己臥室的三人推門就要進去,小黃門常融攔住,“大皇孫,二皇孫,三皇孫,不能進。”
“為何?”大郎疑惑不解。
常融:“殿內有許多奏章。”
“我們又不看奏章。”今日風有些大,站在門外吹得不舒服,大郎推一下常融,“讓開。”
常融下意識想讓開,突然想到劉徹有意令李廣利征討大宛。在常融看來李廣利都不如被劉徹嫌棄的東方朔,更無法和衛家的三個小侯爺比。他一個閹人都懂得,常融不信劉徹看不出來,偏偏重用李廣利,常融認為劉徹要扶持李家,牽製衛家。
太子和衛青素來親睦,榮辱與共,常融就誤認為劉徹對衛太子也有些不滿。實則不然,劉徹隻是擔心外戚權威過大。這一點常融自然想不到,擋在門口,“求三位皇孫彆為難奴婢了。”
“我叫你讓開是為難你?”前世今生,除了父母還沒人敢這樣大郎說話。大郎厲聲道,“彆逼我動手。”
東宮嫡長子脾氣大,常融一直都知道,可是一想到室內案幾上確實堆許多奏章,他的理由很充分,“奴婢不敢。”
三郎抬腿一腳。撲通一聲,常融跌到在地。
“這不就行了,和他費什麼話。”三郎抬手推開門就往裡麵走。
大郎愣了愣,轉向二郎,又看了看已進去的三郎,訥訥道,“他的脾氣何時變得這麼大?”
“我,你問我,我問誰啊。”二郎跟進去,就問三郎,“你今天不高興?阿弟。”
三郎反問:“有嗎?”
大郎轉身指一下,還擱地上坐著沒回神的常融,讓三郎解釋。
三郎瞥常融一眼,輕笑一聲,“你說他以後見著咱們還會像見到祖宗似的嗎?”
“你逼他搬弄是非?”大郎恍然大悟,“不錯,不錯,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等等,你怎麼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三郎:“臨時起意。”說著走到案幾前,翻開奏章,“你也來看看,大兄。”
“不太好吧。”大郎下意識往外麵看一眼。
三郎:“大不了祖父回來後,向祖父透露一點咱們不想當皇太孫,祖父就顧不得對咱們起疑心,改追問咱們為何不想當太孫。”
“我的理由是現成的。”二郎把白色絲綢裡的木偶拿出來放在案幾上。
三郎笑眯眯看著大郎說:“我的理由也是現成的。”
“我的理由,好像不行。”大郎想一下,“不如我就勉為其難——”
三郎收起笑臉,“勉為其難?信不信在弄死外麵那幾個小人之前,我先弄死你,嗯?”
“你怎麼也和他學會了,動不動要弄死人啊。這樣不好。”無論大郎有沒有放棄皇太孫之位,二郎都當他故意逗三郎,“你不是要看奏章?快點看,再過一會兒祖父就回來了。”
三郎瞥一眼大郎,麵無表情道:“玩笑不好笑。”
“你也知道是玩笑啊。”大郎撇撇嘴,“你怎麼就不怕我先下手為強?”
三郎:“你敢動我,母親不會放過你。”
大郎沒話了,嗤一聲,拿起奏章,不禁皺眉,“祖父又要出去?”
“去哪兒?”二郎忙問。
大郎遞給他,“行幸河東,祭祀後土。”
二郎翻開一看,內容是向劉徹稟告此行都有哪些官吏隨行,“為何沒聽父親提過?”
“興許怕母親跟著操心。”三郎突然想到一件事,“父親還沒把育苗種稻的事告訴祖父?”
大郎想一下道:“祖父回來問問。”
劉徹回到宣室看到門敞開,三個孫兒趴在案幾上,有一絲不快。走到殿內,大郎沒容劉徹開口,先行禮,後問稻子的事,三郎跟著說一年兩熟。劉徹心中那點不快瞬間消失,忙不迭問:“你們聽誰說的?”
“父親說的。”三郎道,“父親托他認識的農夫試種,可孫兒聽說這邊的地不適合種稻,孫兒怕父親試不成,看到這份奏章,孫兒想請祖父讓河東的農夫試一下,可以嗎?祖父。”
此時此刻劉徹腦海裡隻有“一年兩熟”四個字,想也沒想就說,“當然可以。”
“謝謝祖父。李夫人的病好了沒?祖父。”三郎關心道。
劉徹搖了搖頭,道:“先不說她,把你們從太子那兒聽到的再詳細同吾說一遍。”
“祖父,先不說稻子。”二郎跟著說,“祖父看這個,是孫兒雕的,是不是和祖父一模一樣?”把木偶遞到劉徹手中。
劉徹低頭一看,仿佛看到銅鏡裡的他,不禁抬頭看向二郎,不敢置信地問:“你雕的?”
“是呀。”二郎道,“孫兒還雕個大兄。阿弟出生後,孫兒還要雕我們一家六口呢。”
劉徹張嘴想誇二郎,突然想到不對,“一家六口?沒有吾?”
“祖父和我們又不是一家人。”二郎不假思索道。
大郎和三郎齊刷刷看向二郎。
劉徹似笑非笑地說:“再說一遍,朕沒聽清。”